好痛,好痛,好痛。
真的好痛——
明明只是想回忆起些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脑子会这么痛?
脑子里叽哩咕噜的,像是豆腐里混入了姜末和肉沫,被揉成一团,揉出黏性,再被人用勺子做成粒粒分明的豆腐圆子丢入滚水锅中。
脑子像是要沸腾了。
虚脱般地睁开眼睛,阮文用手摸向了自己的头部。
她现在怀疑,她是被人打晕后丢到这里来的。她的失忆很可能是脑部受到重大创伤所造成的。
然而,手指的触感告诉阮文:她没受伤。
她的头上不光没有血肿、没有血痂,甚至不曾沾染上黏腻的腥稠的血液。
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阮文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
她的心脏在她胸腔里砰砰乱跳,汗水也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打湿了她的额头。
惶恐的感觉犹如从脚下伸出的手,令人心惊肉跳。
阮文摇摇头,试图将自己一切不好的想象甩出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蓦地,她的视线移动到了自己的脚下。
那里果然有只手。
一只黑洞洞的,犹如影子般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
阮文上次发出这种声音,还是在上次。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广东蟑螂,也是她这个北方人第一次知道蟑螂这种东西可以那么大、那么黑、那么孔武有力,甚至还会飞——
那时的阮文和现在一样,蹦了起来,两只脚疯狂地跺在那黑影状的手上,踩下一次、两次、十次……
广东大蟑螂被阮文踩得卵鞘爆裂,爆裂的卵鞘糊了她一鞋底,而那只黑影状的手似乎也在阮文的踩踏下消失了。
阮文站在那里,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t恤背后已经全湿了,也能感觉到自己套在运动鞋里的脚黏糊糊的全是汗。
……真的有手吗?会不会是她看错了呢?
人在惊恐过度的时候就是会产生幻觉的。
她刚刚是真的看到了黑影状的手,还是只是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糊涂了呢?
阮文忽然有点想哭。
她也真的流出了几滴泪来。
但她马上就吸着鼻子把眼角的泪水抹干净了——在不确定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情况的当下,哭只会浪费体力,消耗盐分、水分与电解质。
她得留点力气在哭和害怕以外的事情上。
……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不是吗?
至少她已经想起了一点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她是北方人。她见过广东大蟑螂。
说不定随着时间流逝、情绪变化,或者是她受到了什么外部刺|激,她的记忆会被她一点点想起……不不,记忆这种东西最好还是一次性恢复得好!不然可就立起恐怖故事的flag了!
悬疑恐怖剧不都是这么写得吗?只要主角的记忆残缺不全,事情就一定还有隐情,观众也会被主角的记忆片段所误导……这是很古典、也很经典的制造悬疑的手法。
“总而言之——”
继续待在这个储藏间里也没用。这里又黑又小又可怕,还是赶紧从这里出去再来想这里是哪里,之后要怎么办!
下定了决心,阮文从手腕上解下颇具民族风情的扎染方巾,用方巾围住自己的口鼻,又把脑后的方巾角系了个死结。这才去取那盏小油灯。
——她是怕自己一紧张,呼吸又急促起来。小油灯那点脆弱的光可禁不起什么风吹草动。她只能先委屈委屈自己了。
呼哧、呼哧、呼哧……
黑暗之中,阮文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自己端着小油灯查看周围时弄出的窸窣声。
储藏间里没有门。也没有类似窗户的东西。
但这里也不是完全的密闭空间,毕竟阮文能够呼吸,小油灯也能够燃烧。
朝着黑暗,阮文探出手去,试着找寻到气流的来源。
凉意微卷,一点点微弱的气流略过阮文的手指,这让她迅速地抬起了头。
气流是从上方来的。
这个结论让阮文又是喜,又是忧。
喜是在于有气流的地方说不定就是出入口,忧得是这储藏间比她想象得要深不少。她得爬上她醒来时躺着的那个石台,踩着石台抬起胳膊才能碰到储藏间的屋顶。
问题是,她手拿油灯,肯定不好爬那石台。但凡她动作大一点,小油灯指定就灭了。
可要是不拿上小油灯,她又怕自己看不清屋顶的情况,找不见缝隙什么的。
一时间,阮文有些两难。
为难地又转过两圈,阮文还是端着小油灯靠向了石台。
……爸了个根的!人恐怖游戏至少还会留个手电筒给主角,她呢?别说手电筒了,她身上连根火柴都没有!
越想越气,阮文把小油灯放到石台的一角,准备自己爬上去后,再慢慢把小油灯举起来。
火光晃动。小油灯散发出的那一点点晕黄的光,照亮了石台旁的墙壁。
墙壁上有小小的痕迹。
这让打算爬石台的阮文又暂时把腿放了下去。
她拿起小油灯,凑到了那小小的痕迹前。
十字下面画一个菱形。这似乎是字。孩童的字。
这个字的笔划十分幼稚、生疏,大约是刚开始学字的儿童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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