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好处吧,他苦中作乐地想,他再也不挑食了。
与咒灵相比,世间的一切都是恩物。
再后?来,他入学高专,遇到了同伴,真正意义上的同伴。
他们全都看得见诅咒,会控制咒力,使用咒术,于?是他不再是异类。
他们互相信任,并肩战斗,那?三年是他最开心的三年,直到……天内理子事件。
术师是为了什么而献出?生命的?
——保护弱小又愚昧的非术师。
那?么为什么术师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呢?
是世界的错,偏叫强者去适应弱者。
术师应该保护术师,互相照应,而不是去管那?些无?用的猴子。
屠村的事,他永远不会后?悔。
他放弃了身为咒术师的理想,踏上了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然后?他手刃了双亲,在即将杀死女朋友时,被她逃掉了。
再来,是漫长又空虚的十年,他像是精卫填海一般,茫然又费劲地收集咒灵,每日吞咽。
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但?不找点事做,他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呢?
铃溪的再次出?现干扰了他的计划,理性告诉他,她是不该存在的。
但?是感性的一面?,又让她不断存在着,并将他情感上的空缺,奇迹般地补全了。
【我讨厌非术师。】
【但?我喜欢铃溪。】
直到生命终结之时,他总算能?承认自己的双标。
地狱太冷,别来了吧。
他的女孩,永远不要来那?种地方。
……
现在,就连他自己,也没有进去地狱。
当他发现自己没死,并且被人用异能?力留下了灵魂时,他是愤怒的。
闭上眼睛再睁开,如此反复,他确定这是一种报复。
因为他听得到周围人的声音,却发不出?声音,别人也看不到他。
铃溪嘲笑他:“夏油杰,你别以为自己能?死得那?么轻松。我会让你用最痛苦的方式活着。”
呵。
最痛苦的方式。
他已经死了,对一个死人而言,还有什么是最痛苦的呢?
总不至于?是当着他的面?,处理掉他的孩子吧?
那?也无?所谓了,反正没生下来就不算数。
灵魂体?在诞生之初是恶毒的,他拒绝一切善意。
不听她的话,不看她一眼,她醒着他就睡觉,她给他准备的一日三餐,他一口?都没有吃。
他以为这样折腾着,她很快就会放弃。
与其定下这种可笑的羁绊,还不如花钱去找个和他长得相似的男人——至少代餐能?吃,不是么?
但?是她没有。
她甚至带着他出?国旅行,去了遥远的西伯利亚。
何?必呢?
折磨不到他,只能?折磨她自己。
夏油杰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疯的人。
他不理她,她也能?一直跟他说话,就像是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毫无?回应也阻止不了她。
她照样给他准备三餐,全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雷打不动。
一口?不吃也阻止不了她。
这样的人,要是能?把这份毅力和坚韧用在正道?上,早就成?名了吧。
他偷看了她的检查报告,两个孩子都很健康。
她居然留下了他们的孩子。
他们在狭小的公寓里朝夕相处,他无?法离开她十米。他也从来没有花过那?么长时间看着她。
看着她独自坐公交,结果睡过了站,忘记下车。
——真笨。
看着她茫然地流落在陌生的街头,用蹩脚的英语问路。
——大笨蛋。
看着她独自做产检,摔在阳台上爬不起来。
——又好难过。
她把菜菜子和美美子送去了武装侦探社,强迫她们成?为好人,还告诉她们,这是他的遗愿。
——太坏了,他可没说过这种话。
虽然她活得很辛苦,却一点也不沮丧。她买了很多花,把屋子里装扮得像座小花园。
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一株铃兰。
他记得这种花全株有毒,因为他曾经因为它?的美好寓意,给她买过,在知道?有毒之后?,又扔到了垃圾桶里。
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归来。
她也是看了寓意才买的,那?么她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反正不是他。
因为毒性,他应该给她扔掉,但?终究没忍心,于?是他把花放到了通风的窗台上,让她能?看到,但?不受影响。
——这好像是他们又产生交流的开端。
再来是令人厌烦的俄罗斯少年费奥多尔,这家伙一看就不怀好意,三番五次登门拜访,又是拉琴又是送礼物,吃他的东西,用他的东西——
不对。
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吧。
在这方面?,夏油杰不得不佩服铃溪,即使只是演戏,她也能?演得让他火冒三丈。
与乙骨忧太一战,仿佛已经遥远的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被血虐,失去了所有收集的咒灵。
没能?得到诅咒女王祈本里香。
……哎。
好像也没那?么想要里香了。
不知道?乙骨忧太那?小鬼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