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桃果懵懵地看向太宰。
“从单据上的签收日期来看,您几乎每天都要签收一两份快递,这里是牧岛的负责区域,也就是说您几乎每天都要见到他。而且,”太宰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些单据上的发件地址,虽然都各不相同,但是明显笔迹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桃果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难道是……”
“没错,那些快件都是您自己寄给自己的。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大概都是为了能够见牧岛一面。”太宰对着老人露出了一个微笑:“……杀死牧岛的人,就是您,对吧?”
啪——桃果震惊得手里的杯子都掉在了茶盘上。
老人却只是冷淡地问道:“正如你所说,我那么想见他,又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跟阳光开朗的牧岛说话很开心吧?”太宰看向老人的眼睛:“您把他当成了自己去世的儿子,亲切又温柔的牧岛,像儿子一样值得信赖的牧岛,但是某一天,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肮脏、令人恶心,而且还和隔壁已婚的女人有不伦关系。
您就像教训儿子一样教育了他,但是牧岛却翻脸了,也许是对您动了手?所以您因爱生恨,最终想出了这个计划,甚至想要将罪名嫁祸给隔壁那个常喝鼠尾草茶的女人。”
听到这里老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儿子么……”默默念叨着什么,却没有反驳。
桃果忍不住开口追问太宰:“你是发现什么证据了吗?”
“牧岛死时不是紧握着一把撑开的伞吗?那是他留下的死前讯息。玄关处的墙上有一个挂画的画钩,钩子还在,但是画却不见了。画被您扔掉了吧,刚刚管理员还在楼下发牢骚,现在下去,说不定还没被垃圾车拖走呢。
您先生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画家,很不巧我刚好看过几幅他的作品,其中有一幅令我印象十分深刻,画的名字叫做——撑伞的妻子。我想也许挂在玄关的就是这幅画?牧岛每次上门送件时,都要在这里看一次这幅画,所以才在死前做出这个举动,想要告诉大家送自己保温杯的人。”
听着听着,桃果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犯困,揉了揉眼睛。
听到这里,老人才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那我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人,要去哪里弄到毒药呢?”
太宰看了一眼桃果眼角困出的泪花,垂下了眼睫:“虽然现在已经不再使用了,但是四五十年前的油画颜料里常常会含有砷素,也就是俗称的砒.霜,尤其是祖母绿的颜料里。而那副画里的伞,刚好就是祖母绿……”
太宰的话还没说,就接住了倒下的桃果。
“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安眠药罢了。”说着老人轻轻端起了茶杯,但却被太宰按住了手。
“不行呢。”太宰笑了笑,拿过老人手中的茶杯,松开手,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让您就这样死了,她一定会哭的。”
老人有些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半晌才开口道:“所谓安稳,就是一无所有。我已经过了几十年,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的生活了,而把我从这种地狱般的安稳中解救出来的,是他。
我没有期待过什么,只不过是期望念着某个人的这份心情,会让生活更有期盼。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太宰指尖触上桃果的脸颊,轻轻抚过她的侧脸:“当光出现在一个身处黑暗的人眼前时,哪怕知道是饮鸩止渴,也想要触碰,想要……占有。”
“因为这样的欲望,活着的感觉仿佛也强烈了起来。”太宰的指尖顺着桃果的腮边,慢慢抚摸到脖颈,摩挲片刻,最后还是没有继续往下,只是替她理了理碎发。
“虽然我非常赞同您的做法,毕竟殉情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太宰笑了起来,老人却不知为何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但是她打人实在是太疼了,所以请您死也一定要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远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不一会儿系统的提示音也响了起来,但是桃果却没有听见。
桃果做了一个梦。
梦里,来送快递的牧岛小哥看着玄关的画,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这画里的是您吧?真美啊。”
微风吹起几丝银发,老人眼眶微微湿润,心跳声大得连桃果都听到了。
这迟来了五十年的初恋,可惜是个人渣。
第38章 想
江户川乱步和社长两人回到家, 发现家里静悄悄的,猜测应该是桃果已经睡了。江户川乱步向社长打了声招呼,直接就向桃果房间走去。
社长看着乱步的背影, 作为老父亲的心情十分复杂。
大晚上的当着他的面去桃果房间,还如此理直气壮。
拉开门, 房间里的桃果在床上睡得乱七八糟,半张脸藏在枕头里,被子已经睡横了过来,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门外透进客厅的光线,桃果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扰了一下, 皱着眉又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
江户川乱步看见她像小猫一样, 整个人都团成了一团,有些好笑。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将她的脸从被子里挖出来, 撩开她脸上的发丝, 拢好放在一边, 又将她的腿好好地放进被子里。
摸了摸桃果压出一道睡痕的小脸, 江户川乱步才觉得有点想她。
被江户川乱步的动作吵醒, 桃果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到来人迷迷糊糊地揪住对方的衣服,就想要坐起身,但可能实在是太困了, 最终还是倒了下去,嘴里还软软地呢喃了一句:“乱步, 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