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项来了，谁都知道柯家出命案了。
    “然姐儿，不可啊。这，这件事，咱们私下查就可以了，或者，或者明天，明天去报官。今天老太太的寿辰，不吉利啊。”
    “什么不吉利，我家都死人了，你还只顾着你自己家不吉利！”
    秦氏看着前面的温然，底气足得很，“我家四姐儿的死，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好好养大的闺女就这样死了……我家老太太不得哭死啊。”
    “查查查，我没说不查，只是今日我家老太太高兴呢，不能扫她的兴，也不能扫宾客的兴啊，明日再查不行吗？”
    温然看着地上的温珊，她的尸身都开始发胀了，说明已经死了一个时辰了。
    那凶手说不定早就跑了。
    可温然还是想弄清真相。
    何况，温珊的死，万一和自己有关呢？
    秦氏见温然没说话，自然是不松口的。
    孟氏见状哪里不明白此事要温然点头。
    她正要开口，温然就说道：“大娘子，悄悄请丁大人过来吧，不需要大张旗鼓。若真是四姐姐失足掉下水的，我们怎么都不会搅了今日老太太寿辰，若不是，也好让刑部追查此案，能够早日抓到真凶，洗脱柯家的清白。”
    秦氏顿时挺了挺腰，是啊，珊姐儿的死，说不定就是柯家的人干的，柯家这样着急的让他们抬尸体走，说不定就是心虚。
    柯家的清白。
    孟大娘子真是左右为难。
    今儿可是为她家老太太贺寿呢，怎么就出了人命。
    几番思量，院门开了。
    是柯老爷带着丁项来了。
    温然见状暗叹，当官的人都不糊涂。
    柯老爷主动请丁项来，更能证明柯家的清白。
    丁项是来吃宴席的，没想到居然出了命案，他上前一看，凭经验道：“应该是溺毙于池中的。”
    他看到温珊双手紧握，用力掰开，手心里是一块布料，应该是撕下来的。
    “或许是起了争执，这才被人推入水的。”
    孟氏好和柯老爷心里都咯噔一下。
    这要查起来，不就是要挨着询问宾客和丫鬟么。
    “温医师，温四姑娘大约什么时候死的？”
    “估计一个时辰前。这布料看起来是丫鬟穿的。”
    那布料是一般的细麻制成，今日到场的公子姑娘最差也是穿绸缎。
    所以只有丫鬟才会穿着布料的衣裳。
    丁项没否认，“请柯大人把府上丫鬟分次叫来问话。”
    这意思就是要在这小院里查案了。
    这温然果然投靠了左大人，还得到了重视，不然丁项怎么会亲自查案？
    柯老爷无法，只能让孟氏去安排了。
    秦氏此刻真心感受到什么叫‘朝中有人好办事’。
    若是她自己，丁项不会帮忙，孟氏还会压着她半分不泄露此事。
    温塘很快也来了，当然他来没什么作用，不过是可怜自己的侄女惨死定要查出真凶而已。
    丫鬟小厮分批进来。
    一番问话，只有一个结论，温珊是一个人走到小池那边去的，但小池那是否有别人，就不知道了。
    *
    蓝戈面对齐长思的结交，不是很想理会。
    若不是柯家五郎盛情邀请，加上温然也会来，他根本不会来柯家。
    “蓝兄，祝你明年金榜题名。”齐长思笑道，随即又小声说道：“状元非蓝兄莫属，到时候就是连中三元，前途不可限量。”
    蓝戈笑道：“多谢齐公子了，不管多少名，只要榜上有名，在下就满足了。”
    齐家人认为蓝戈是金榜夺魁大热门，于是让齐长思早早与蓝戈交好。
    “我妹妹拿到你做的文章，赞不绝口，天天捧着读，说这样才是真正的才子。有空，请蓝兄去齐家做客，我妹妹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齐家愿意嫁一个女儿给蓝戈。
    不过齐长思没明说是哪个女儿。
    若是一甲，齐家就嫁嫡女。
    若在二三甲之列，就嫁庶女。
    反正齐家有结亲的意思。
    蓝戈好似没听明白般说道：“春闱越来越近，在下温书没有时间，请齐公子见谅。”
    齐长思只当他文人骨子里清高，心里虽介意，但还是笑着说没事。
    蓝戈注意到柯家老爷开席时出现了一会儿招待客人，之后就不见人影。
    想来柯家出事了。
    他无心和齐长思说话，去找徐林峰了。
    *
    “应该是温四姑娘赏玩池水的时候没注意失足掉水，秦大娘子，温医师，我们柯家没有道理害温四姑娘啊。”孟氏无奈说道。
    柯家自然是没有。
    其他人，其实也没理由去害温珊。
    “她手里有别人的衣裳布块呢。”秦氏在一旁说道。
    孟氏张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
    温然看向丁项，“丁大人认为如何？”
    “我的推断是温四姑娘与人起了争执，被人推下去的。这布条就是那人身上的，这布条很常见，除非把所有丫鬟叫来，一一对比身上的衣裳，不然很难查出。”
    “不行，今天老太太大寿，宾客都是来贺寿的，让他们把丫鬟叫来……我们柯家以后还办不办宴席了啊。”孟氏拒绝道。
    温然看了看丁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思一转，“那就请丁大人慢慢查吧。”
    “然姐儿，不可啊。”秦氏道。
    她们必须等真相出来才行啊。
    不然人都走了，还能抓到凶手吗？
    “三叔母，你要相信丁大人查案的能力。”
    温然一句话，秦氏也不再说什么，孟对温然投去感激一眼，立马出去招呼宾客。
    大约都察觉出柯家好像出了什么事，大家开始纷纷告辞。
    *
    阿川看着别家的丫鬟来叫马车，一辆一辆，就是不见云霜或者翠屏，他整张脸都皱起来。
    周边的马车都走了，阿川又等了一刻钟才等到翠屏来叫他。
    温家所有人脸上都很严肃。
    看到温然也是微微蹙眉的模样，阿川的心就像被东西堵上一样难受。
    他怎么也没想到阿青会杀人。
    他的姐姐，那个看人杀鸡都捂眼睛的人，居然会杀人。
    而且是，毫不犹豫的杀人。
    回到温宅，温然先去告知了温境余氏温珊的死，回到自己院子，阿川已经跪在廊下了。
    今天丁项不是没查出真凶，临走之时丁项的下人告诉她，丁项猜出凶手是齐家丫鬟或者苏家丫鬟。
    苏家无缘无故找温珊干嘛。
    唯一的可能就是齐家的丫鬟。
    温然看着跪着的阿川，叹口气。
    “说吧，温珊是谁杀的？”
    阿川把事情经过和盘托出，就连之前和阿青见面的事情都一并说了。
    “姑娘，小的不是真的想害您，阿姐、阿姐……她说，这样做是二皇子想阻止您跟着左宰相做违逆之事，是为了保您的性命。”
    “我当初给你说，我只有一条规矩，你可还记得？”
    阿川点点头，“听话。”
    当初温然说的规矩就这两个字。
    温然点点头，“去院子里跪着。”
    云霜求情道：“姑娘，外面这么冷，阿川跪着会生病的啊。阿川只是被他姐姐蒙蔽了，不能完全怪阿川啊姑娘，他还是个小子呢，身子受不住的。”
    阿川哭道：“云霜姐姐不用求情，这是我该得的，姑娘还肯罚我已经是开恩了。”
    他害死了姑娘的姐姐，还一命都是该的。
    温然已经起身去里面了。
    阿川麻利地跪在院子里。
    云霜还想去求情，翠屏已经拉住了云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