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云霜才回来，不等翠屏问，她自己就讲起来，“苗婶子刚才鬼鬼祟祟的，我在窗外看了许久，等她走了后我才取了陶鬲。”
    “那苗婶子做什么了？”
    “不知道，看不出。”
    温然看了一眼温瑶，温瑶让采莲去叫阿川明儿一早带所有人先来院子里的一趟。
    几人又继续做活。
    最后温然拿了艾叶在整个屋子里熏了，他们身上才没有了毛荪的味道。
    第二日早上，云霜照旧去拿了包子馒头青菜粥和小菜。
    “苗婶子，等会儿你来院子里一趟，姑娘说要发赏钱呢。”
    苗婶子一喜，“诶，我马上就来。”
    “快点啊，所有人都发，你来晚了我就替你收了。”
    “云霜姑娘别跟我玩笑了，我把厨房里收拾收拾就来。”
    云霜背着苗婶子瘪了瘪嘴走了。
    温然看着面前的吃食，云霜用银针每个碗每个包子馒头都扎了一阵。
    银针毫无变化。
    “姑娘，会不会误会了？”
    “天底下无色无味的东西多了去了，银针探不出的也有，还是小心点。”
    阿川带着几个小厮和丫头婆子来了。
    看到廊下坐着的二姑娘五姑娘神情冷淡，身边站着的两个丫鬟也没好脸色，心里都在想自己最近的差事哪里做得不好被发现了。
    大早上又冷又饿站在院子里，内心更生几分忐忑。
    苗婶子很快也来了，脸上还带着笑，看了众人的表情暗道难道不是来领赏钱的吗。
    温瑶站了起来，她生得柔美，笑起来的时候好看，脾气也好，家里的仆人都不怕她。
    院子里的冷肃气氛好像淡了些。
    她笑道：“苗婶子，你日日做早饭，总是晚睡早起的，辛苦了。”
    苗婶子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温宅给的月钱丰厚，一月能有六百文呢，别家就给五百文，她不觉得辛苦。
    采莲端起案上的包子热粥，“苗婶子先用早饭吧。”
    这就是刚才云霜端去的。
    苗婶子脸上的笑僵硬了起来，“我、我一个下人，主人还没吃呢，我哪里敢用……”
    采莲板起脸道：“让你用就用，别废话！”
    苗婶子不断摆手，说话更结巴了，“小人、小人、小人不敢啊，不敢、不敢用二位姑娘的那份。”
    “阿川，灌她！”云霜的声音显出几分气势来。
    阿川招了招手两个小厮配合把苗婶子按在地上，阿川端起粥正要灌，苗婶子摇头反抗。
    阿川并没有真正的强行灌下去，怕粥里有剧毒出了人命。
    因为苗婶子是活契请来的，死了不好交代。
    但是那粥也沾了苗婶子的嘴唇。
    “我说我说……”苗婶子怕极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有个……有个人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让我放点东西在二位姑娘的饮食中，他说，不会要了性命，只是想，你们中了毒去找他医治。小的，小的真的不敢害你们的性命啊。”
    “那你为何不敢喝？”云霜掐腰问道。
    苗婶子眼神躲闪，万一那个人骗她，她喝了一命呜呼可怎么办。
    此时翠屏从院门走了进来。
    “姑娘，我在厨房酸菜坛子下找到的。”
    她把手上那一小包东西放在小案上。
    白色晶状细长条，无色无味。
    “这是乌藁，食用五钱就能七窍流血而死。这里差不多就是五钱，看来她还没用完。”温然说道。
    “五妹妹，报官吧。”温瑶说道。
    “二姐姐和我想到一处了，阿川，你等会儿押着她去京都府尹，谋害其主未遂，看于大人怎么判。”
    打了草，蛇受了惊发了怒才会主动出来。
    “知道了姑娘。”
    采莲立马掏出苗婶子的活契递给阿川。
    这下苗婶子哪里还不明白，这温家姑娘早就发现自己了，就是要来个人赃俱获。
    她哭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阿川立马让人把她嘴堵上，绑得结结实实扔在那儿，她扭动这身躯活像蠕动的软虫。
    “大家看到了，这就是背主的下场！若是嫌工钱低，可以说，若是嫌温宅不好，可以走。一旦发现这种用卑鄙手段迫害主人的，那就只能交去官府，挨顿板子不说，以后看谁还敢要你们！”
    那几个小厮脸上倒是没什么，因为他们是死契，若干了这等事，根本用不上送官府。
    直接打死，温家这两位姑娘也做得出的。
    那两个丫头婆子倒是战战兢兢的。
    “采莲。”
    采莲立马从屋里拿了几个袋子出来，一人一袋，那手感和重量，里面是铜板？
    两个丫头婆子这才松了口气，她们可真没有想过害人，天天就是洗衣服打扫下后院。
    “你们差事办得很好，赏钱多多的给。”
    “多谢二姑娘。”
    “多谢二姑娘。”
    这一番杀鸡儆猴以及打压和恩赏，温宅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没有半点怨言，还生出几分感激之心。
    苗婶子只能在那里嗯嗯嗯地叫。
    阿川出去买早饭，结果打开门就看到了何申牧，想迎他进去，何申牧却摆手。
    他拿出一封信，“我还有要事，就不进去了。这个给你家五姑娘，我嫂子给的。”
    第148章 倒是一个突破点
    康嘉的信共两页。
    “第一件事，就是朴二娘被打死，朴家人上告大理寺未果，朴大郎被打残，被迫离开京都城去城外上金村住。”
    “第二，康寿堂买地皮的时候是五百尺方，但钱五抢占地皮，还霸占了周围一个空了的铺子，才有如今的千尺方。”
    “第三……”温然笑了笑，“孙家大娘子荀氏和孟大娘子的关系甚好，常常走动，最近还有结亲的意思。”
    “第四，医官署挑选医官，孙淼故意压着牛泉和周固，再让钱五招揽到康寿堂。”
    温然看完就让云霜拿到香鼎里焚烧了。
    温瑶想了想问道：“那朴二娘是因何被打死的，知道吗？”
    温然慢慢说道：“信上说朴二娘嫁到孙家，处处恭敬小心守规矩，荀大娘子还算满意这个妾室，可朴二娘长得美，孙家大公子见过几回就动了心。”
    “偶然间在孙大娘子院子外的小道上，孙大公子对朴二娘动手动脚。朴二娘吓坏了，居然去荀大娘子那求救，荀大娘子觉得朴二娘刻意勾引她儿子，就叫人打死，以绝了孙大公子的心思。”
    温瑶叹了口气，“可怜。”
    这种事在大宅院里不算常见，但也有些例子，年轻妾室无一不是被主母打死。
    没有哪个主母会喜欢自己嫡子被莺莺燕燕缠绕，更别说是庶母这样有悖人伦的关系。
    她们从不会认为是自己儿子轻浮浪荡，一味地认为是那些女子的错。
    为了主家颜面，家中主君也不会反对。
    “那朴家知道真相吗？”温瑶继续问道。
    温然摇摇头，“得问过朴家人才知道。不急，我会拜托蓝公子去一趟，真相告知，并说服他们。”
    “说服他们什么？”
    “自然是再次上告。”
    “他们还敢吗？”
    “家里的儿子被打成跛子，女儿无缘无故被打死，这口气他们真忍得下，我们也不需要这样的人。”
    “要不我去？”温瑶问道。
    “不，现在说不得他们派人盯着我们呢。”温然摇摇头，蓝戈或曹武去更合适些。
    温瑶去城外上金村，孙家人必定会提前做出准备。
    外面阿川已经租好了车，温瑶就先走了。
    因为温然改变主意，准备去蒋家一趟。
    这荀大娘子与孟大娘子是好友，倒是一个突破点。
    蒋家公子被蛇咬，她得去拜访一下全大娘子。
    阿川把温瑶送到济世堂后立马拿上两盒阿胶迅速回到温宅。
    蒋家嫡长房一脉有三子三女，其中一子一女是全大娘子所出。
    女儿嫁给了武安伯嫡三子。
    儿子嘛，就差了点，文不成武不就的，只能靠着日后荫封得个官，是以蒋家偌大家财，全大娘子抓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