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和死去的儿子一同葬在了后面的山上。
阴差皱着眉头听完,又指了指地上被撕掉双手的纸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柳翠秋垂下泪来:“她担心我死后在地下有怨气,欺负她的儿子,就请道士扎了个纸人,背后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把纸人一起埋在了坟地的土里,权当是她下来照顾孟建中……”
小阴差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恶婆婆,还追着赶着来地府啊……可怕可怕……”
“咦,那纸人怀里抱着的……竟然也是残魂?”阴差发出疑惑的声音。
贺烈转过头去,就见那婆子几乎对折,将一个面具夹在了怀里。
正是那个干尸脸上带着的微笑面具。
贺烈摇头:“那魂魄也是倒霉,摊上个这样的母亲,救不了了。”
纸人脸上黑洞洞的眼睛盯着贺烈,恨不得上前撕了他。
贺烈弯腰:“你知道他为什么救不了了吗?”
“因为你害了人,让他沾了血。”
“他被县令府上招摇撞骗的道士选成童子,要祭山神,你们为了一时的富贵将他送入后山。”
“他死得无辜,本来可以很快转世,你却非要为他配冥婚。”贺烈继续道,“冥婚一成,他便被此世束缚,婚约一日不断,他就一日转不了世。”
“拖了三百年,现在就只剩残魂,投胎都困难。”
纸人被晕开的红色嘴唇大张,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是你自私的爱,害了他。”
“不是的……不是的……”纸人喃喃道,“是建中说他好害怕,想要人陪他……”
贺烈不耐烦地打断他:“他死的时候不过七八岁,那个年龄的孩子想要的难道是老婆吗?”
“他想要的难道不是母亲吗?”
贺烈懒得和他说话,挥了挥手,示意牛头阴差快点把这个糟心的婆子带走。
柳翠秋还站在楼月西面前,等着耿北的残魂。
楼月西把那缕残魂放入柳翠秋的手中。
“他答应你的。”
楼月西轻声道,他将阴气注入其中,那光点便化为了人形,赫然是耿北。
连小阴差都被楼月西露的这一手给震了一下:“他……他竟能把残魂复原!”
这是阎王爷才会的本事,他这种寻常阴差都不会!
“秋娘……”耿北讷讷地道。
柳翠秋扑入他的怀中,低声道:“北哥,你还记得秋娘说的话吗?”
耿北的脸上露出笑意。
“记得。”
——秋娘下辈子再做你妻。
第39章 距离
带着牛头的阴差叫终永。
在地府也是个体面的小鬼, 别看他个子没多高,他当阴差已经两百多年,转了正、挂了编制的。底下等待转世的魂魄哪个不叫他一声小差爷。
但是偏偏!偏偏这个庆乌山的!
知道他名字后就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仅要他开后门先把柳小姐和耿永送入地府, 还说最好给他们安排同一个小区。
贺烈大言不惭地道:“七夕节转世你不给点福利?”
终永被气得脑袋上冒青烟, 他地府阴差是勾魂的,不是替月老牵红线的!
这时,鬼门已经开始闪烁,终永把柳翠秋和耿北的魂魄收入瓶中,又伸手去够地上的面具。
“这位……先生,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能力,把这魂魄修复一下。”终永尴尬地收回手, 这面具上的残魂太弱, 只怕越过鬼门的时候会散掉。
楼月西手指一点, 一道七八岁孩童的魂魄就从面具里飘了出来。
婆子见到那个小孩, 激动地向前伸手, 把锁魂链扯得啪啪作响。
“他魂魄受损太重,下一世可能会是个痴儿。”楼月西轻声说。
那婆子僵住了,向前伸出的手臂慢慢地垂落下来。
“是娘害了你……建中……我的建中……”
倒是男孩木愣愣的, 听到婆子喊他的名字, 半晌,慢慢地走了过去, 把头贴到了纸人的肩膀上。
婆子纸糊的脸上不断被泪水洇湿,她哭道:“我不转世了, 我接受惩罚!求求阴差大人, 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
终永见惯生死,倒是没多少不忍, 他挥挥手:“一切自有阎王审判。”
他看中了楼月西的能力,热情地推销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不知在哪高就?”
“我们地府的阴差不一定是鬼,活人也是可以的。先生这样的资质倒是很适合做这一行。”
他对贺烈可没这么多话。
地府实在缺阴差,终永不想错失这么个人才,还在继续道:“我们的待遇比灵异局好多了,你看庆乌山的那个穷样!我们不一样,六险二金,还有提成和年终奖——”
贺烈听了一把把小鬼阴差的牛头骨按住,把他往鬼门里塞:“少惦记我的人。”
绿色的光一闪,鬼门终于关闭了,鬼域消散,两人又回到了客栈那间房中。
两人并排躺在雕花大床上。
贺烈一回头,就见着了穿白色里衣的楼月西。
楼月西也刚醒,睫毛轻颤,转头看向他。
屋外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人声,应该有七点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许是因为下了一整晚的雨。
大雨把暑热浇了个透,室内的空调带了一丝凉意。
贺烈舌头顶了顶上颚,莫名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