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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他问景芸与洛肴是否无碍,景芸点点头,洛肴却是捂着心口道:“哎呀,吓着了。”
    景芸瞪大了眼,“...娇气!”
    她瞧着那名唤郝有钱的不周山弟子病如西子般往自家仙君身上一挂,仙君竟然没当场把他碎尸万段,登时有些讶然呆愣,连仙君嘱咐今夜再来时都心不在焉,皱着小脸绞尽脑汁了一路。
    南枝侧目看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挠挠下巴灵光乍现:“你...你不会心悦...仙...”
    景芸一时茫然,反应过来瞬间满面羞赧,“怎么、怎么可能!”她连连摆手,“我、我只是敬佩、仙君...都是因为他...”
    “因为什么?”
    “因为...”景芸沉思着,眼眶莫名稍稍泛红,隐约有泪盈于睫,拐过好几个弯才断断续续开口:“我、我初入观时,每次考核皆、皆是倒数,大家、都笑话我,唯有仙君、同我言...长松卧壑困风霜...时来屹立扶明堂。”
    这两句话她悄然念过无数遍,才在日复一日中终于熟稔,暗想自己不愿在仙君面前展露口吃之疾,或许是蕴含些仰慕的心思吧,但其中并非男女之情,她很清楚。
    景芸揉揉眼睛,将往昔记忆埋进心底,正要平复情绪,方抬头却对上一深一浅两双不同色的眸子。
    洛肴翘起唇尖,指着南枝说:“她声音太大啦。”
    景芸:“......”啊!怎么会这样!
    洛肴见小姑娘看上去羞愤欲死,凑近沈珺与他咬耳朵:“仙君,才貌双绝?”
    沈珺干咳两声打断他,对景芸道:“本君犹记最近一次考核,你已是第七名了。”
    景芸极轻地“嗯”一声。
    “其实本君并未做什么,你所有的进步,都仅仅源于你自己的努力。”
    沈珺语毕拂落她肩头一片叶,“走吧。”
    暮光如云雾般烟煴,可闻歌楼酒馆胡琴语,亦可闻稚童逐犬嬉闹声,音音拼凑人间熙攘。
    洛肴浅哼着小调儿与沈珺并肩而行,似乎也不嫌走在“漌月仙君”身旁寒意瘆人了,正准备死皮赖脸在沈珺那讨个夜宿。
    可他才将将勾向对方指尖,笑意却霎时凝固住。
    身后一人一鬼不知天南海北地闲聊着什么,景芸话音仿佛清亮些许,说要给南枝烧件新衣裳,再三确认没有冒犯之后,犹豫地问南枝。
    “你...你是怎么死的?”
    分明是与他无关的问句,却当头一棒地呵住了他。
    好似字字如刀,割过他的喉咙倾流到心口。
    洛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第0044章 愿者上钩
    夜阑人静,清辉如泻。
    刘府遵照嘱咐清空了侧院闲杂人等,洛肴叼着草根躺在屋顶。
    时过阴刻,高悬的明月徒然黯淡,投在树梢似泛着薄薄一层血色,滴落到幽暗的影里。
    静得连更深露重都有了实感,唯偶尔夹杂指腹碰撞的闷声,直到他手中寻诀忽然有了响应——
    “...啊!”
    屋内人猛地发出声惨叫,凄厉地戳着脊骨,洛肴倏乎撩起眼皮,视线内迅如电闪地划开一道黑影,并非从外袭向屋中,而是急急蹿离。
    说时迟那时快,天水碧罗裳的负剑人凌空而起,口念诀语,强引它向阵眼处去。
    洛肴目光跟随着,身子却没动。
    小小怨魂算不上棘手之事,有漌月仙君前来渡化已颇为大材小用,他自然更是乐得偷闲。
    他从房顶站起身,一拍衣上灰尘,正要舒展身子骨。
    阴翳中忽有抹突兀异样,黑影逐渐变得细长,成条状黏在地上,顶着颗好似头颅的浑圆——有人站在那里。
    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
    洛肴头皮微麻,仿佛那只手正搭在自己身上。
    而影子刹那凭空消失无踪,洛肴掐诀的指未停,昭示“空无一物”的应语再度浮现,只是这回他稍稍愣了须臾,莫名感到股似有若无的熟悉...
    鬼修?
    他按捺惊愕,暗想沈珺既然放出不周山的消息供人捕风捉影,有鬼道中人嗅着腥味而来并非奇事。
    只是...行事未免过于张狂。
    洛肴倒有一探究竟的心思,可惜沈珺白飘飘的衣摆已从暗处露出个浅淡轮廓,只得仿若无事地一跃而下,轻巧落地,拖着慵倦的调子问:“成了?”
    沈珺幅度甚小地一颔首,走进屋内探刘府少爷的脉象,确认无恙后朝景芸道:“可唤他家人到此。”
    少女跫音渐渐行远,沈珺视线在洛肴身上落了落:“可有异状?”
    洛肴指节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没有。”
    还未见到刘府众人,就可闻凄切哭音,那刘老爷阔面肥耳,肚上赘肉随步伐一晃抖三抖。
    “仙君!”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伸出手试图与沈珺一握,未得回应顿在半空,转而讪讪抹着脸,干笑两声看向榻上之人。
    “吾儿...吾儿得救了?”
    “已经无碍,隔日便会醒转。”
    “好...太好了、太好了。”刘老爷连连低喃,又兀地拔高音量,悲愤填膺:“这厮、这厮为非作歹的伥鬼,险些害死彦儿!漌月仙君,您可一定要惩他永世不得超生!”
    沈珺淡淡扫过他一眼,“听闻那怨魂是因救令子而殒命,不知是否属实?”
    “这...”刘老爷闻此神情一滞,梗着脖子道:“赔偿过了!他家不过蓬门荜户,赔付的银子足够下半辈子饫甘餍肥...”语毕还想说些什么,慑于沈珺周身冷冽只咽了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