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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段川顿时感觉自己头更疼,“其实不仅如此,他几乎要把不周山中每名弟子皆表白一遍。”
    洛肴眉梢微挑,笑眯眯道:“包括衡芷尊吗?”
    他捕捉到段川有一丝的凝滞,两人的目光在夜幕中相接,星目如斟幽色,剑眉蹙敛,洛肴笑出花白的牙尖,轻快地眨眨眼,“或许其他人都是幌子,仅有一位是真。”
    半晌后段川才舒展双眉,不咸不淡道:“洛公子甚擅察言观色,鄙人自惭形秽。”
    “不过旁观者清。”洛肴揣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话音却被破汽而出的滔天巨浪撞了个七零八碎,说时迟那时快,段川面色一紧,停云即刻升空。
    洛肴盯着脚下越来越瘆人的高度,仿佛水滑如油,浮在呕吐前翻搅的心头。他强咽下不适,那翻江倒海全部翻倒在他胃中,再见那月白迅犹电驰地穿透雾障,真如溺水得舟一般。
    沈珺带着凉意的手覆盖住他的眼睛,“九轮剑道自朔月至晦月,已一一绎毕。”
    紧随沈珺此言,三人身下竟如摩西分海,海水猛地朝一处海眼涌去,顷刻间骤然失重,天地颠倒地朝原本的“天幕”倒栽。
    腰腹传来羽毛扫过的痒意,温热祛去湿漉,洛肴半晕半醒之余感叹自己居然还没摔死,真是积了上辈子的福,又想此行多舛,觉得还是造了上辈子的孽更妥帖。他眼睫颤动,丝缕光亮溢进眼底。
    天地翻转后,无穷无尽的空间也随之消失,洛肴才发觉他们身处密室中,工整的青砖片严丝合缝、摇曳的长命灯明灭不定。
    他倚着墙坐直,余光瞥见腰间突兀的白,伤口已经换过药了。
    “醒了?”沈珺瞟他一眼,继续观察四面的青砖。
    洛肴随意叩响身下地砖,又用指腹摩挲背后砖石的缝隙,嗓子掐出抹讥诮意味,“我还以为你会说‘现在才醒,真是弱不经风’。”
    他看见沈君唇角勾起抹笑,行至他身侧时喁喁私语:“学得不错。”
    洛肴泰然自若地向沈珺递出一只手。
    沈珺鼻腔里闷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冷哼,将他拉起来,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彼此的发丝短促地一触即离。
    “无门无窗,前、后、上、下、左、右,皆是实心的。”洛肴随沈珺的话语环视一周,封闭的室内唯有四角点着长明灯柱,几乎每寸缝隙都严密,就如同钢铁不破的牢笼。
    “此处空无一物,阵眼莫非是这四盏灯?”段川说完立刻自我否定,“不对,既然是四盏,便不是唯一。”
    洛肴点点头刚想说孺子可教也,好在关键时刻悬崖勒马,他怕衡芷尊把他砍进墙里再也抠不下来,只道:“再看看。”
    空间不算狭小,也称不上宽敞,三人完整检查过后也不过一盏茶时间,沈珺和段川连顶板也没疏忽,仍然一无所获。
    洛肴则凝视着墙壁默默出神,死板的砖缝凹凸起伏、细小的划痕深浅不一。
    当人越专注地盯着某一处时,其他的区域便变得模糊不清,中心是极深的黑色,边缘是晕开的淡色。
    他看着墙,墙也看着他。
    洛肴似有所感地掐了个寻诀,脸色却是微变。
    再算一回的答案依旧如此,诡异地介于“有结果”和“无结果”之间。
    他从未得出过这样的结论,尽管他的修为散去一半,不过也仅是灵息受影响,诸如寻诀、符篆之类只要不出错就能运行的术法,其实与生前相差无几。
    洛肴两指一路抚过冰冷墙壁,到长明灯处,烛芯无序地游曳,他打开灯罩,指腹在火舌上一碰,面不改色地捻着耳垂。
    沈珺望过来,“不痛?”
    他当即恰如其分地驯顺垂下眉眼,“嘶,要痛死了。”说着将指腹往沈珺如润玉的手背上贴。
    那火烬似灼人的两指被沈珺拎起来:“你有发现。”
    “我方才算过寻诀,阴鬼妖邪的存在临界于‘有’与‘无’。”
    空间沉寂片刻,沈珺看向他们旁侧的青石壁,因烛火而倒映着他们朦胧而虚弥的影子。“或许是‘部分’。”
    此话不无道理,洛肴颦眉半瞬,很快舒缓,只是结界中的幻象就如方才无穷尽的水,这四面墙也凿不穿捅不破。
    那“部分”又会藏在何处?
    思考中灯色忽然黯淡,洛肴诧异回首,段川立在另一处长明灯前,罕见地露出点麦芒大小的局促,硬邦邦地清了清嗓子,说:“吹灭了。”
    洛肴对他竖起个拇指,也朝自己面前的烛火呼了口气,灯苗扑跌不定,与此同时,另外两朵焰光亦被沈珺与段川吹熄,唯有此炷摇曳。
    他后撤两步,慢吞吞地将双手一举伸了个懒腰,“麻烦二位将这处长明灯毁去吧。”
    沈珺与段川对视一眼,刀剑出鞘不过堪堪数寸,灯柱便四分五裂,烛芯却仍燃着,照亮地面上灯柱原先位置的圆形。
    圆洞不过鹅卵大小,边沿齐整。
    洛肴见漌月仙君和衡芷尊立刻掸拂衣袖灰尘,心知不用奢望他们做趴伏在地上这种有辱斯文的举动,只得撇撇嘴,磨磨蹭蹭地俯下身,眯起一眼往洞内望去。
    借着烛火流入洞中的光亮,他看清里面的东西,饶是有所准备也当即呼吸骤停。
    只见洞里嵌了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鎏金色中一竖瞳孔突地缩细,朝他眨动着。
    第0031章 秉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