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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沈青霁看了他半晌,忽而一笑,嗓音恢复了那种犹如毒蛇一般的阴冷,
    “本王是看岔了,本王以为你是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到头来却还是个蠢货!你这等人,做狗不会看眼色,做人却又不识抬举!合该被沈弱流那个小畜生当垫脚石使!”
    “那又如何?”霍洄霄抬眼,隔着雪幕,九曲栏杆,朝福宁殿方向看去,唇角噙着一丝浅笑,
    “沈弱流若需我当垫脚石,我就给他垫垫脚又如何……他要收兵权,北境大军奉上给他就是,他要做皇帝,要江山,我替他守着就是,便是他要我这条命,给他又能如何?”
    占有只会将他推得更远,胁迫只会令他痛苦。
    霍洄霄不能那样做,他知道沈弱流想要什么……他要江山安定,海晏河清。
    要黎明安居乐业,渔樵耕读。
    沈青霁是做不到的,只有沈弱流能。
    ……只有他的弱流能成这个万民所向的九五之尊。他的弱流一定能做好。
    即便是日后沈弱流妻妾成群,佳丽三千,那又如何。
    对霍洄霄来说都没关系。
    他可以远远地守着,看着……看他愿望得偿,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沈弱流快乐就好。
    大雪扑簌,风呼啸,隔得遥远,只见福宁殿飞檐一角,护花铃轻轻摇曳。
    “……”沈青霁额角青筋暴起,闭了闭眼,咬着后槽牙冷笑道,
    “你还真是……蠢得够可以。罢了,本王爷懒得再与你这等蠢货多费口舌,你要为那小畜生鹰犬,本王无话可说,届时落得个丧家犬的地步,本王等着看笑话!”
    霍洄霄侧头点了点眉心,挑眉含笑,
    “王爷想要这个皇位,来夺便是,下官会好好替圣上守着,便是夺去了,下官也有法子叫你怎么夺去的就怎么还回来……那二十条人命,王爷也记得清楚些,下官这就来朝你讨还!天寒地滑,王爷仔细些脚底下……下官告辞!”
    雪越大了,一片接着一片,很快将他脚印掩盖。
    沈青霁隔着雪幕,盯着他背影良久,直到侍从何夜从天阙门外进来,走到他身侧,“王爷。”
    “不识抬举的东西!”沈青霁语气阴冷,狠狠骂道,随后收回目光,主仆二人朝天阙门外去,
    “聂小琪与卢襄的事不必管!办不成事的废物本王不需要,他们若要攀扯本王也得有那个狗胆!还有……”
    回首望了眼重重丹陛之上的紫宸殿,明堂高殿,端得一派肃穆,他顿步,双眼微眯,
    “给西南两府总督传消息……还有北境。”
    *
    霍洄霄浑身湿透了,过了内金水桥,继续朝着西北角的太医署迈步。
    心情此刻却糟透了。
    绪王的话像是在他心中扎一根刺似的,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口却痛快碎了。
    直到昨日,霍洄霄都还在喜悦于沈弱流对于他的不排斥,竟连他那样了两次,虽未敢真刀真枪,却用得仍是那个清心寡欲,矜贵无俦的沈弱流难以接受的混账法子。
    出乎他意料,沈弱流半推半就,竟不排斥,甚至能感觉到他隐隐约约的配合。
    霍洄霄欣喜若狂,觉着他或许已经接受自己了。
    现下却被沈青霁一言点醒。
    方才意识到,他与沈弱流之间隔着一道天堑,沈弱流会对他有反应,但也仅仅是反应,任何一个正常男子被那样都会有的反应。
    他将自己剖开了,直白的呈现于沈弱流眼前,将爱与欲,肮脏阴暗,占有,一并渡给他。
    可沈弱流说过他要吗?
    似乎并没有。
    甚至他都不信自己,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霍洄霄不知道沈弱流还有多少事瞒着他,更没有资格去问。
    可他的心,总是抑制不住地去想……为什么他不愿说。
    为什么要瞒着他。
    没告诉他的事却有告诉其他人吗?比如内阁首辅,帝师徐攸,比如那个叫春烟的花魁,或者更不相干的苏学简。
    霍洄霄嫉妒每一个人,这些有可能比他在沈弱流眼里更为重要的人。
    他想知道。
    想知道关于沈弱流的一切。
    包括他曾两次摸到的,那种诡异的触动,沈弱流隐藏在腹部的东西。
    哪怕这个真相会伤害他,他都想知道。
    他要知道。
    沈弱流不愿说,他不会逼迫他说,他有的是方法查!
    ……转过一道宫墙,霍洄霄抬眼,浅眸微眯瞟了眼门楣之上“太医署”三个斗大的字,随后迈步入内。
    一股苦涩药味扑面而来。
    霍洄霄并没有耽搁太久,约有一刻,便又出来了,方才空荡荡的袖中,此刻却已经藏了两样东西。
    一份锁在高格中,沈弱流的平安脉案。
    一包“安神药”渣。
    沈弱流不愿说,太医缄口不言来回打太极,这些都没关系,他可以自己查,弄到这两样东西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至于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可以去问其他郎中。
    雪愈下愈大,遮天蔽日,霍洄霄出了天阙门,翻身跨上飞电,朝药馆飞驰……那双浅眸沉静,犹如秋日红蓼原的海子。
    他飞驰向沈弱流隐藏的秘密。
    第68章
    时辰尚早, 医馆的堂内并没几个人。
    外头大雪扑簌,漆黑如墨的云层往下压,使得天与地之间犹如在墨水间划开一道空白那样突兀, 堂内几个药炉烧得暖热, 几个伙计打着哈欠扫洒收拾准备开门迎接病人,柜台后方戴着儒生帽的医师正低头翻看病人的脉案, 时而蹙眉斟酌时而在雪白的纸张上挟笔挽袖涂涂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