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无所谓,此番将其揪出来,朕轻饶不了!”
碗中泡饼只少了小半碗。
霍洄霄扫了一眼……胃口也小得跟猫儿似的。
怪不得人这么纤细。
“那小倌也不像是敢说谎的,他说拜祖师爷,离此地不远几里地便是他们风月祖师爷的祠,这里找不到,咱们去周围找找便是……”霍洄霄丢了几粒碎银在桌上,起身动了下脖颈,将长刀拿起,“主子以为呢?”
沈弱流忖了会儿,点点头。
此时日头稍弱,有些周围村子卖完山货的已挑担往家赶。
沈弱流将幕篱戴好,两人朝马车方向走去。
一个人擦身而过,适时风动,飒飒而过,那人抬手抚摸被风吹乱的鬓发。
风挟凉意,之中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薄淡香气,像是带来了极远处的花香般一瞬即逝……沈弱流慌忙掩鼻,瞪大了双眸。
伊迪哈!
第50章 (捉虫)
沈弱流猛然回身。
只见是个布裙荆钗的姑娘, 背着个背篓往市集中行去,风吹乱发髻,她偶尔抬手轻抚, 身上那股极其浅淡, 像是不小心沾染上的花香味一阵阵飘散。
若非沈弱流处于孕期对味道敏感,只怕还分辨不出这股味儿来。
旁侧霍洄霄觉察异常, 顺着他目光扫了一眼,关切道:“怎么了?”
“方才过去的那个女子,身上沾有伊迪哈的味道。”沈弱流低声蹙眉。
仅仅是擦身而过, 霍洄霄倒是没闻见什么味儿, 也没注意去分辨,一个大老爷们去闻人家姑娘身上什么味儿……不变态嘛。
他的一颗心思都在眼前人身上了。
却是神色一凛,将沈弱流拉到旁侧, 遮住往来目光, 欲言又止, “你……”
沈弱流明白他的意思, 上回体内春宵一刻余毒未清,嗅见掺了伊迪哈的香被勾起来, 还与这混账这样那样,做了那种事。
“……朕无事。”沈弱流脸一红, 目光闪躲。
神医开的几帖药吃下去, 现□□内毒素已经清除干净,那股香味又极其浅淡, 所以并无大碍。
霍洄霄笑了声, 抓起他的手侧脸磨蹭, “臣倒不介意再帮圣上一回,不过光天化日之下连个遮羞的地方都没有, 实在有损圣上清名呐……”
“你胡扯些什么!”沈弱流面红耳热,烫到似的将手抽回来,“朕看你是……你是巴不得朕中毒!好叫你再做一回那等禽兽不如之事!”
还当他是关心人呢,到头来还是为了那种事情!
真是满脑子颜色的混账……色胚,无可救药的流氓混蛋!沈弱流心下大骂。
霍洄霄挑眉,笑得混不吝,“中毒倒是不必,圣上应允即可。”
沈弱流哽住了,对着这么个毫无廉耻满脑子不正经的混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朕……朕懒得跟你这种人瞎掰扯!”他愤愤拂袖,风吹得幕篱纱帘翻飞,掩盖住的脸,几乎从耳根到脖颈红透了。
霍洄霄心情大好,觉着此人一点就着的性子在人前藏得十分好……对外一副温软相,在他面前却跟个猫儿似的,轻则呲牙奓毛,重则用爪子抓挠两下。
面皮也忒薄,逗几句就爱红脸。
对他与对别个不同。
越咂摸越觉受用,若是长了尾巴,只怕都快翘上天了,忙不迭地追上去。
那姑娘想是附近村子的人,背篓里背着些山果,走了不远寻到处人少的地方,铺开在地上……果子外皮紫色,有的熟过了从中裂开条缝,里头莹白的果肉裹着黑色的籽儿,将裂开的和好的分开两堆,姑娘嗓音清脆开始叫卖。
离姑娘不远处住脚,沈弱流打量着,没敢贸然上前。
霍洄霄扫了一眼,抱着长刀悠悠道:“郢都坊市间最便宜的香也得五两银子往上,伊迪哈出自仙抚关外,自是不会低于此数……臣倒是好奇,一个能随手拿数十两银子买香的金枝玉叶,又怎会来此乱市之中卖山果?”
那个姑娘年岁大不过十六,面有菜色头发枯黄,叫卖声孱弱,中气不足,明显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
浑身并无任何装饰,磨得发白的袖口中一双手粗糙长有老茧。
自然不会是什么金枝玉叶。
她携带的那股香味,更不像什么熏香头油脂粉……淡淡的,浑然天成,就像是在某个春日,路边开满了花,芬芳馥郁,恰好有人经过,不小心沾染了满衣襟的香味。
生于九重宫阙,物尽齐全,吃穿用度莫有不精,所用之香亦是如此,沈弱流自然对这些东西十分熟悉。
霍洄霄嗅不见香味,也并不熟知香料,但却能从那姑娘衣着装扮,外貌身形瞧出端倪。
“……圣上觉着这香味究竟是打哪儿来的呢?”他浅眸微眯,看着沈弱流。
打哪儿来的沈弱流自然不晓得,“朕觉着并不像是熏香之物,且问清她是从何处来此地的……”他道。
若说是不仔细沾染上的,待问清姑娘从哪儿来再细查便是。
霍洄霄自然也意识到这点,“臣与圣上不谋而合。”
怕吓着那姑娘,他将怀中佩刀单手捏住,抓着沈弱流一只手握住刀鞘,“佩刀给圣上暂且拿着,臣去去就回。”
沈弱流未来得及开口,霍洄霄便松手走了……一个没拿稳,刀坠着下落,迫使人弯腰才堪堪拿稳,沈弱流这刻发现,此刀看似轻,掂量起来却少说也有七八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