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安摸着手腕上的金铃,思考着该怎么搅浑胡人这三大块势力的水。
天色暗下去,大殿里的灯盏亮起来,且楔侯单于办宴迎接大庆使者,宽阔的大殿上,异域风情的乐曲响起,舞女摇曳的腰肢勾人视线。
但大家的视线却不在这儿,大多聚集在上首靠近且楔侯单于的那人身上。
沈泽安换了一身玄青色的锦袍,手里端着一个白瓷茶杯,慢慢和且楔侯单于说着话。
无论是那张脸,那双眼睛还是周身气场,都很抓人眼球,更何况他现在在和且楔侯单于谈着两国邦交之事。
“听说阿兹莫接见了达努沙,不知且楔侯单于可知这事。”
第74章 我爱你
沈泽安轻描淡写的抛出鲜卑与东匈奴相约的情报, 听着场中的几声惊呼轻轻笑着。
“这消息你从何得来?”且楔侯单于没有轻易相信,神色肃穆的询问。
沈泽安挥挥手就有人把一封密函呈了上去,“明王是真心实意想和贵邦建交, 刚得到消息就让我转呈给单于了。”
且楔侯单于看密函时,沈泽安才转头和对面盯着他喝酒的乌利木对上视线, 虽然看不清,但也能想到对方是生气的。
沈泽安笑了笑, 就这样盯着对面, 抬起手轻吻手腕。
乌利木瞳孔放大, 沈泽安亲的哪里是手腕, 分明就是手腕上那穿金铃。
乌利木确实生气, 看着白天还在自己怀里装可怜的人坐在上首不卑不亢的和单于说话,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被耍了。
偏偏那人还无视他, 明明自己就坐在他对面。
但现在……乌利木红着耳朵, 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闷了, 中原来的官就是会耍把戏。
两人眉来眼去之际,且楔侯单于已经看完密函和杨元明的信了, 他神色几经变换,最后爽朗一笑,“你是明王的义兄, 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来来来, 与我同坐而饮。”
从毫无名姓的“你”到“朋友”, 让下面肆无忌惮打量沈泽安的视线都被吓退大半。
沈泽安面上带笑,朝上拱了攻手, “安眼疾实在不便,恐麻烦单于, 还是在此处与单于洽谈。”
见他还是客气,且楔侯单于松了口气,转而聊起其他,乌利木和沈泽安的小动作被他看在眼里,他心中一转。
“听说你们在寻磐岩吉?”且楔侯单于问道。
磐岩吉是胡语的叫法,这就是沈泽安一直在打听的药。
“是,单于知道这药?”沈泽安回道。
“当然,这药只生长在雪湖旁,很是难训,可以在我图塞多住几天,等我派人寻到再回北境也不迟。”且楔侯单于道。
说罢,他看了眼盛装打扮坐在下首的乌利木,补了一句,“乌利木是我图塞第一勇士,也可让他陪同前往雪湖,雪湖的景色也是天下一绝。”
这单于到是会来事,沈泽安一行人图塞待的越久,明王杨元明和西匈奴交好的事情就越真实,势必会让鲜卑和东匈奴投鼠忌器。
不过他不介意。
沈泽安道了谢,推杯换盏几轮后借口身体不适出了大殿。
图塞的一切都和中原不同,哪怕这里是王城,宫殿也是大刀阔斧的,带着一种原始野性的美,处处可见的对力量的崇拜。
沈泽安负手而立,仔细看着周围的景色,直到一阵阵金玉相碰的声音传来。
沈泽安没回头,手臂一抬就拦下了一位刚喝完酒,生着闷气离场的年轻将军。
乌利木有些醉了,他盯着那衣袖里露出的手指,视线从苍白的指尖一路看到那手腕上缠绕的金铃。
方才这人盯着他吻这串金铃的样子又开始在脑海盘旋,乌利木皱起眉,有些不满。
宽厚温暖的手掌附上那截冷白的手腕,手指挑着那串铃铛摩擦,也不知抚弄的是到底是什么。
沈泽安一开始还笑着放任对方的动作,直到乌利木开始解那串金铃。
“叮铃!”
沈泽安猛地抽回手,铃铛被这动作激得碰出一长串杂乱的声音,就像两人现在的关系一样。
见他不愿意还回来,乌利木也没说什么,忍着醉酒的头痛转身就走。
沈泽安咬紧了牙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一直到了无人的花园,乌利木的醉意被风吹散了些才停下来,他一转身就看到磕磕绊绊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天色太暗了,就算天上的月亮把石板小路照的雪亮,沈泽安还是看不清,他只能保证自己尽可能跟紧乌利木。
可对方走得太快了,陌生昏暗的环境下,沈泽安和瞎子没两样,还是靠着乌利木满身在月光下反光的金饰才勉强辨认对方位置。
但就算这样还是跟不上,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太无助了。
沈泽安一步步走着,看着那闪烁的亮光,有种自己在黑夜中追逐星辰的错觉。
不,也不算错觉。
他是该追逐对方,毕竟现在求爱的人是他啊。
沈泽安看到那闪烁的光点停下了,他放缓步子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些。
一步又一步,不算长的时间内,沈泽安一直刻意忽视的问题强势的突破桎梏盘旋在脑海。
当时破败小院中,脸颊微红的十七岁少年,不到半天就定下的婚约。
仔细算算,成婚四载,聚少离多。
这四年他在干什么呢,一边嘴上说着给对方安定的好日子,一边理所应当的消磨着对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