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还是高支撑羽绒垫附赠羽绒被的高级软卧,出行条件不要太好。
金溟等了一会儿,扭头看到白鹰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好像已经石化在原地。
金溟担心鬣狗呼朋引伴去而复返,其实心里已有些着急,便站起来又比划了一遍,比动物园里隔着栏杆教游客投喂自己的猴子还累心。
就算鸟类不懂啥叫背,看他连解说带比划示范了好几遍,也该明白了吧。这白鹰刚才看着挺灵光的,怎么这会儿像傻了似的听不懂人……鸟话了?
金溟忽然开始怀疑,他现在说的到底是人话还是鸟话?
算了,管他呢。总之这地方太危险,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考虑这些不迟。
而后金溟再次撅着屁股,展开双翅趴到地上,信誓旦旦地安慰白鹰,语气里仿佛充满了急不可耐的邀请,“就这样趴上来就行,我用翅膀裹着。我羽毛又软又滑溜,干净的,你上来会很舒服的。你放心,我会小心点,不会弄疼你的。”
白鹰,“……”
等金溟再回头,就看见白鹰斜躺在地上,也不要站起来了,不顾后背上插着的树杈,凭借唯一能动的翅膀在地上奋力蠕动,形象全无地朝离他相反的方向——逃窜?
一直彪到没朋友冷到低气压的白鹰此刻的确十分适合这个词。
“……”金溟纳闷,这……跑什么?
金溟紧追两步,才刚靠近白鹰便发出尖锐的唳声,比对阵鬣狗时更凄厉,甚至还有一丝慌乱,尖喙大张着往金溟身上乱啄,分明一副你再靠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的架势。
“你别激动!冷静,冷静会儿。”
金溟被啄得羽毛乱飘,更加纳闷,刚才血都流成河了也不吭一声,这怎么一转头好好的鹰说疯就疯了。
第4章 虎啸
难道刚才那只鬣狗有狂犬病?
金溟疑惑地看着自己肩膀……呸,重新说,看着自己被鬣狗咬穿一个洞的翼角,被咬的不是他吗?
那倒霉催的鬣狗跟白鹰打时可是纯挨揍,连半根白羽毛都没咬着。这白鹰不能是犯狂犬病了吧。
“你没事吧?”金溟小心翼翼地绕圈,不敢再靠近这只疯狗般逮哪儿咬哪儿的白鹰。
得亏他现在这身皮厚得像钢板,倒不至于受伤,但羽毛被薅掉可比生拔汗毛疼多了,还是不要主动送上门去受虐为好。
白鹰这么折腾一番,断枝完全被压进身体里,直接卡死在肋骨缝中,连血都彪不出来了。
它失血过多,终是支撑不住,脖颈软软地歪在地上,再次进入出气多进气少模式。
被打怕了的金溟不敢再随意靠近,只是围着渐趋昏迷还要时不时张一下喙做攻击状的白鹰打转。
此情此景不由让他联想到一句歇后语,于是苦中作乐的金溟对满身是刺儿的白鹰气哼哼道:“你可真是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
话音刚落,森林深处忽然隐隐传来一种低沉浑厚的啸声,极远却带着一种震人肝胆的波频。
金溟起先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朝那声音来处看去。
横七竖八的古树遮挡着视线,除了不时闪过的慌乱抢救粮仓的松鼠大尾巴,什么也看不到。
鹰是飞在天上的动物,擅长的是高空俯瞰,在枝叶繁茂障碍物众多的森林里并不能发挥出千里鹰眼的优势。
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的金溟回过头时,忽然本能地哆嗦了一下。他看向已昏昏沉沉却依旧强撑着精神戒备他的白鹰,结巴起来,“这……这不会……是,老虎吧……”
他就知道,有吉尔蒂的地方怎么会没有歇利!条纹鬣狗可不就是老虎的狗腿子嘛。
这老虎也太不禁念叨了,只是提了一嘴就大老远回应起来。倒也不必如此热情吧,丛林之王有点矜持行不行。
金溟神情复杂地立在原地,看着自己一身扁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在此刻忽然想起自己有一年过生日,就着蜡烛许下的愿望——亲手投喂老虎。
老天这是打算给他实现生日愿望了吗?
但,那也不能用他自己来投喂啊!
再说,动物园也不让自带投喂食物不是,这身鸟毛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多不卫生啊。
这样不好。
老天爷,别这么客气,小孩胡说八道不懂事,真不用当真。
金溟感到满身冷汗从羽毛根处冒出来,可又不知该怎么擦,只能忽扇着翅膀尽力把羽毛嘭起来。
可是鸟根本不会出汗啊!
鸟类的皮肤上并没有汗液,和犬类一样,散热是靠大喘气。
金溟犹豫片刻,张开尖喙模仿着小狗那样伸长舌头喘了两口气。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吓出错觉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自己满身冒汗呢。
大喘气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金溟仍觉得自己浑身是汗。他手足无措地抹了把脸,看向白鹰的眼神愈发亲切。
在老虎面前,白鹰好歹是个同类,凶是凶了点,但至少不会把他当食物。
白鹰对此的回应是外强中干地朝又要靠近的金溟唳了一声,浑身紧绷着进入御敌状态,但御的不是尚在远处的老虎,而是近在眼前的金溟。
它仿佛宁可躺在地上等老虎来吃了自己,也不让金溟碰它一根毛。
至于吗?
满心想过来求抱抱求安慰的金溟被白鹰盯得心里凉飕飕的,虽然他还没照过镜子,但也没丑到比老虎还可怕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