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程渝是如何对待向他告白的那些人,异性还好,程渝向来体贴绅士,对女孩温柔以待,但对同性则是远离又远离。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呼吸不畅。
他丝毫受不了程渝礼貌而疏离的表现,看似漂亮却失去意义的笑脸。
这段关系的主导者永远都是另一个人。明明天真、明亮,像太阳,却被阴暗潮湿牵绊至此。
他宁愿用一根绳子拴住彼此,牵引绳被主人扣在手里,另一端,套在他的脖颈上。
越来越紧,越来越近。
直到密不可分,容不得其余任何人或物插足。
段西越不觉得自己想的有任何问题,算起来,程渝是他养大的,连程家人都放心把儿子交在他手中,所以说程渝是他的有什么问题。
他近乎虔诚地低垂着眼睛看他,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等他的回答。程渝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什么,段西越没听清。
程渝已经合着眼睛睡着了。
护士姐姐过来扎针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形单薄些的少年趴在另一个人怀中。
段西越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搭在程渝的耳朵上,轻轻摩挲。看到护士来后,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把程渝叫醒。
扎针的时候,程渝闭着眼,他倒不是怕这个,只是剧烈运动后导致些许疲态和困倦,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护士姐姐扎好后见他的动作,边收拾边笑着说:“你们是双胞胎吗,你哥对你真好。”
程渝瞌睡都掉了一半,看了眼神色淡淡的段西越,乐的要命。
虽然经常因为关系好被误会成兄弟或者远亲之类,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像双胞胎,这也太离谱了吧。
他俩长得相差这么多,一个冷峻一个柔和,眼型唇形都不一样,再不济还有体型差呢,怎么可能是双胞胎。
程渝故意说:“他不是我哥,是我弟弟。”
得到护士姐姐惊讶表情的反馈后,程渝挑了挑眉笑着望向段西越,但段西越仍没做出反应。
他接了苏唯的电话,“你在这等我一会。”
程渝乖乖点头,一只手玩手机。
不一会儿,许真乙就拖着病体过来了,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手臂吊着:“哎哟累死我了,程渝哥你还好吧,伤的严重不。”
“我还好,你伤的这么重?”程渝有些惊讶,车上的时候许真乙都没说一句疼。
许真乙大方给他看,“不重,就轻微脱臼,还不是我哥太担心,说这样保险一点。保险个蛋啊,我都成独臂侠了。”
程渝:“你真会抬举自己。”
还独臂侠呢。
许真乙哼了一声,眼神一凛,“你脸怎么红了。”
程渝自己又看不到,没多在意随口说道:“压出来的印子吧。”
“哦,我还以为被段哥掐的呢,坏东西。”
程渝:“你对他怎么这么大恶意。”
许真乙:“我怎么就对他恶意大了,我对谁都一样好吧,我一开始看你也不顺眼。”
许真乙情商为0,程渝鉴定完毕。
“我又没招你。”他都想笑了,怎么这就是平等地对每一个人吗,看谁都不顺眼。
许真乙大概是怕他生气,觉察自己说的太过直白容易引起误会,赶紧解释道:“倒也不是,我一开始见你还是挺有好感的。那么帅一帅哥是吧,比我哥都帅。不过你跟段哥俩人太基了,我就不喜欢。”
他口无遮拦,说:“笑死,还以为你俩是gay呢,幸好不是。”
程渝对于这种被误会成为同性恋的事解释起来已经驾轻就熟,但他此刻身心俱疲,就点点头,说:“哦,恭喜你,耳聪目明。”
许真乙接着说,“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程渝当然不好奇,他没兴趣,但许真乙自顾自得啵了一长串,“好吧明眼人确实都清楚哈,你俩都没接过吻。但程渝哥我跟你说,你千万要离段西越远一点。”
程渝听他说接吻插上一句:“你很熟悉流程啊许真乙。”
许真乙立即被打断思路,“你什么意思,我可没早恋啊,还不是我哥。”
接上边的思路,他几乎是硬凑到程渝面前用气声说:“我感觉段西越应该是gay,而且他肯定喜欢你,你小心点。”
程渝把他头推开:“你又知道了?不过你猜错了,他是直男,并且恐同,别老跟个探测器似的探测别人性取向。”
许真乙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我哥,我现在对gay敏感的要死,恨不得离八丈远。我说真的你真得小心点,你周围的朋友都没提醒过你吗,都安的什么心!”
他这话突然让程渝想起来临走时他室友说的那些语焉不详奇奇怪怪的东西,怀疑了半秒钟,又很快反驳自己。
不至于,不可能,不应该。
直男好,大家都是比电线杆还直的直男,安心。
*
阴雨天,行人打着伞三三两两经过。
医院外面是一条小吃街,晚上的时候很是热闹。
“段哥,你站在那干什么。”苏唯跳过水坑,跑到人迹稀少的小巷子里。
“透气。”段西越说。
巷子幽深黑暗,窄小的檐梁遮挡雨,段西越站在墙边,隐在其中,几乎要融为一体。
苏唯摸了摸手臂,“有点瘆人啊这。”
段西越伸出手,没出声,苏唯手上拎着一堆打包盒,艰难的从口袋中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