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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夜难渡[破镜重圆] 第50节
    耳边传来的依旧是一声很柔软的“嗯”。
    不知她是真听清了他的话,还是说只是下意识的一声回应。
    沈屹骁问:“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以前他也总是这样,只会问她吃甜还是咸,而不问她具体吃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话筒那边才咕哝出声:“咸。”
    依旧简短的一个字,却让沈屹骁嘴角浮出很深的笑痕。
    过去五年,不知有没有一个人会像他一样了解她。
    饿的时候只想吃咸,饱腹后才有吃甜的欲望。
    电话挂断后,沈屹骁出了门。
    会所里的早餐虽然中西都有,但沈屹骁没去,电梯直停地下车库,他去了一家路程颇远,但味道很不错的港式餐厅。
    也是曾经,他经常带夜浓去吃的一家。
    因为有老板的电话,沈屹骁路上就点了餐,即便到店没有等待,一来一回也花了一个小时。
    沈屹骁没有回家,站在夜浓家门口,拨通她电话,依旧是许久才接通,入耳还是那道懒音:“喂?”
    沈屹骁听出来了,她这是还没起。
    他低头看着黑色密码锁,短暂犹豫后,他放下手里的纸皮袋,输入一串数字。
    真的只是想碰碰运气,谁知“滴答”一声,锁开了。
    看着自动往后敞出缝隙的门缝,沈屹骁先是一愣,继而垂眸低笑一声。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沈屹骁挂断后进了门,门关上刚一转身就看见那双属于他的拖鞋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
    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却一直没有还他。
    沈屹骁垂着眉眼看了好一会儿才脱掉脚上的鞋换上。
    将纸皮袋放到餐桌上后,沈屹骁转身打量着客厅。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量的,毕竟这里的每一件都是别人的东西。
    可视线还是忍不住从窗帘到茶几再到沙发,看见歪扭放着的几个抱枕,还有一张浅色的薄毯时,他走过去。
    虽说他住的地方都会有专人上门打扫,但他平时也会随手整理。
    将毯子叠成方正的一块,又将抱枕立好,转身时,又随手似的,将茶几上的两个遥控器并放整齐。
    最后,他才往卧室方向去。
    卧室门半敞着,他站在门口,闻见了和上次深夜从她这里回去后沾在身上的相同味道。
    淡淡的,有点像成熟后的水蜜桃的甜香。
    沈屹骁握住门柄,将门完全敞到墙边走进去。
    视线落到左边的墙壁时,他嘴角弯了弯。
    那是和他所住的卧室共用的一堵墙,而他睡的那张床的床尾和——
    他轻步往里走,在看见铺着浅色床单的床尾时,他嘴角笑意愈渐深了。
    和她这张床的床尾是正对的方向。
    而床上人的睡姿,一如他记忆里的一样。
    侧躺,掌心压脸,一条腿伸着,一条腿蜷成九十度。
    沈屹骁站在床外侧,低着眉眼,看了她许久,久到口袋里的手机“滋”出震动。
    房间里太过静谧,衬得一点杂音都格外刺耳。
    深色的棉质拖鞋在床边调转方向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很低的一声“唔”音让沈屹骁双脚停了一下。
    视线转过来时,不偏不倚和一双迷蒙双眼对上。
    未经主人同意就擅自闯入,多少让人心里发虚。
    沈屹骁下意识就摁断了还未来及接通的电话,刚想解释,就见刚刚还看着他的人又把眼闭上了。
    沈屹骁大脑空白且茫然了两秒,但也仅仅只有两秒,没等他再一低头去看一眼手机屏幕,耳边突然炸出一声——
    “你怎么在这!”
    惊得沈屹骁手里的手机差点都没拿稳。
    再看过去,只见两秒前还躺着的人,一眨眼就坐了起来,原本盖在腰上的被子也被她防备地揪紧护在胸前。
    这个时候,说不清到底是谁惊魂未定。
    但和夜浓满脸的惊诧相比,沈屹骁没有将内心的慌乱表现在脸上。
    他甚至从容不迫地笑了一笑:“不是你让我进来的吗?”
    夜浓嘴巴张了张,揪着被角的手松开,指了指自己:“我、我让你进来的?”
    “不然呢?”沈屹骁语调里混着点儿笑:“我又没有你家的密码。”
    夜浓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见她眸光微转,似在回想,沈屹骁出声打断她思绪:“都八点了,你倒是能睡。”
    他的转身出门,让夜浓的全身戒备渐渐松缓下来,挺直的脊背抵进松软的床背,让她心脏也慢慢落回实处。
    她是睡傻了吗?
    怎么能把家里的密码告诉他!
    也幸亏是他,万一换个不怀好意的——
    等等,她怎么能把他列入安全名单里,还能有谁比他更加不怀好意?
    夜浓摸索着找到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接连两个和他的通话,一个46秒,一个29秒。两个通话中间隔了一小时零七分钟。
    她皱了皱眉,没想通。但是外面却迟迟没有门开合的声音。
    夜浓蹑手蹑脚下了床,又小心翼翼走到门口,想歪头往外瞧一眼,才后知后觉这是在自己家里。
    她有什么好做贼心虚的?
    这么一想,她腰板顿时挺直了。
    刚一迈出门,就闻见了浓郁的烤肉香。
    平层的好处就是视野开阔,穿过走廊,一眼就看见餐桌前的人。
    不走,却还大模大样坐着,夜浓气笑一声:“你怎么还——”
    “过来吃饭。”
    话就这么被他毫不客气地打断,夜浓一边拿眼神剜他,一边走过去。
    “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客气了?”
    沈屹骁不紧不慢地抬头看她一眼:“我倒是想跟你客气,但你呢?”
    “我怎么了?”
    沈屹骁往面前被他打包回来的几样根本不算早餐的早餐抬了抬下巴:“ 烧鹅、牛腩煲、厚多士,都是你在电话里非常客气地让我去买的。”
    夜浓:“......”
    如果面前这几样没有在她昨晚临睡前从她脑海里闪过,她绝对要怀疑面前这人话里的可信度。
    所以那两通电话间隔的时间,他是出去给她买吃的去了?
    怀揣着心虚与难为情,夜浓小声咕哝道:“我那说的是梦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沈屹骁也没想到自己心虚嘴硬编的话就这么轻易让她信了。
    但是很快,他嘴角就微不可察地往上勾了勾。
    “一大早就要吃这么多的肉,你该不会昨天一天没吃饭?”
    一整天没吃饭倒不至于,但她一觉睡到午后,早餐自然就省去,午饭吃的是冰箱里的速食,下午又断断续续吃了些水果,到了晚饭时间便不太饿,直到临睡前,饥肠辘辘的感觉才突然袭来,就这么忍着...忍着,竟然在他的电话里没忍住。
    所以当时电话那头的他,除了不可置信她的要求外,是不是还有嘲笑?
    夜浓瞥过去一眼,刚好看见他嘴角的笑痕,她心虚又嘴硬:“谁没吃饭了。”
    她垂下脸,借着抽出椅子的动作掩盖眼底的不自然,“我以前就喜欢吃这几样好不好。”
    她随口的一句「以前」让沈屹骁的心轻轻宕了一下。
    和她在一起的以前,她并不爱吃烧鹅,也不爱吃牛腩煲,更觉得厚多士不过是没切的吐司没什么新奇。
    是他告诉了他自己的吃法,才让她爱上了这几道菜。
    沈屹骁“嗯”了声,将梅子酱推到她面前:“的确,以前一到周末,你就让我带你去吃他家的。”
    回忆会随着具体的实物而鲜活。
    夜浓看着打包盒上的「铭记」二字,突然就想起那间名为【桂】的包厢。
    那是被沈屹骁常年包下的一个包厢。
    就是在那间包厢里,他夹了一块皮酥肉嫩的烧鹅,蘸上梅子酱,喂到她嘴边,用哄着她的语气说:“尝尝看,不好吃的话,回去背着你爬上十六层。”
    当然好吃,可她却故意说不好吃,为的就是让他背她。
    十六层高可不是开玩笑的,夜浓压根就不信他会有那么好的体力。
    事实证明,她低估他了。
    十六层高,他背着她,每一阶台阶都被他踩得很稳,不紧不慢的,聊着天,时不时逗她两句挨她一拳,不知不觉就到了他的公寓,保槐大厦1601的门口......
    夜浓强行压下让她始料不及的回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烧鹅,刚要递进嘴里,对面传来声音——
    “怎么不蘸梅子酱?”
    在香港的这几年,夜浓只偶尔去吃烧鹅,那些偶尔里,她一次都没配着梅子酱吃过。
    是她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