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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说是淡河班组直接升入核心, 但实践起来全是毛病。苌濯的侍中已经定下, 毕竟除了他谁也没长期给嬴寒山干过秘书官。嬴鸦鸦就任左相也算顺利, 唯一的一点阻力来自她自己。
    “阿姊, ”小鸟儿摆弄着新制的紫袍,脆生生地给嬴寒山来了当头一棒,“以后我不跟你姓啦!”
    这叫什么话!
    倒也不是要把姓改回叶, 她给自己拟了个新名字, 取“嬴”同音“应”, 名字取“关月”, 与寒山相对。
    倒是比某个一抬头看到乌鸦就管人家小姑娘叫鸦鸦的文盲取名水平强多了。
    尽管她一再解释左相位极人臣, 改名改姓只是为了绝一些人乱想的心思,嬴寒山还是唰地躺平开始在头顶播放“完了我当个皇帝我妹就不要我了我不干了”的弹幕。
    好说歹说此事容后再议,才没在这里把三辞三让演完。
    乌观鹭任右相, 至此还剩下中书令与尚书令两个位置,两个位置都开始闹幺蛾子。
    原本这两个位置里是该有陈恪一个的, 论态度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一个人撑起过半个沉州,论资历他是班组初期,来得比乌观鹭还早些,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俩他想干哪个。
    他哪个也不想干。
    在尘埃落定,预备论功行赏的那天, 那位曾经的别驾一架青布小车离开了都城, 除去从踞崖关带来的一些行李,几卷旧书, 陈恪什么也没带走。
    “他没留什么话吗?”
    来传话的人战战兢兢,摸不准这位准陛下是什么意思。虽然陈恪不是啥需要被仔细看管起来的要犯吧,但跑了一个准大员这事传出去也很诡异啊!谁知道往史册上写会怎么写,谁知道陛下想到史册上怎么写会不会发怒?
    亲娘嘞,这不仅影响仕途,还影响脑袋啊。
    好在这位一声不响撒丫子就跑的陈别驾是位缜密恤下的人,临走前留了郑重的文书,里面的理由也无懈可击。
    他说父早亡,母年事高,自己连年辗转,难以尽孝。如今圣朝将立,四海升平,更有后来英才效力于朝中,自己孤僻轻狂,木讷愚钝,理应让贤,归乡侍奉母亲以终天年。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嘛,老套路。
    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捏着信默了能有半刻,眼一闭把它撂回桌上。阶下的人还在战战兢兢地等着,不知道这位帝国的新主人接不接受这个台阶。
    “算了。”半晌,他听到她轻轻嘟囔了一句。
    “他故乡在哪呢,”她说,“在那里划两千户给他,封个侯吧。”
    伏在地上的人松了口气,忙不迭就要去传这第一道谕旨,却被嬴寒山喊住了。
    “我记得前几日在宫中府库里,翻出一块羊脂璞玉。”
    那人愣了愣,想起来确有此事,那是块好玉,当时还有胆大的悄悄议论此玉若是雕琢得好,或堪为国玺之材。
    嬴寒山低着头想了一会:“拿去打一对玉珩,也送给他。”
    陈恪跑了,活没人干了,相位变成开春的过冬大白菜卖不出去了!
    裴纪堂现在应该叫玉未成,把他抓来干活是想都不要想,这几天这人迅速从羽衣翩翩的仙鹤变成了水沟里的狗,能看到他的几个时刻他都在试着靠近嬴鸦鸦,不用心理学学位也能看出来这人的精神状态快快地坏了。嬴寒山几次想和他谈谈“不然你先来上班然后同一个办公室你看到鸦鸦的机会还多点”,几次都计划泡汤。
    随他吧……
    那剩下的两个位置怎么办呢?
    乌观鹭迅速上了新王朝的第一份奏折陛下!陛下耶!看看我学生,看看!
    鱼其微的年纪实在不大,但鉴于除苌濯之外其他几个相位都很年轻,这就算不上很大的事情。再说了,乌观鹭是真扎扎实实让她各个部门都历练了好几遍,她的能力也不是吹出来的呀。
    嬴寒山觉得还行,嬴鸦鸦觉得很不行。
    “陛下!陛下!”小鸟儿着急起来也不叫阿姊了,拍着翅膀就要和那边的大白鹭来一场中门对狙 ,“相位之中师生连气,朝中失衡,不可以!”
    嬴寒山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应嬴鸦鸦这句话,作为当初让乌观鹭发展党羽的罪魁祸首,她实在不好说什么。
    对此乌观鹭神色淡淡,直言左相要是担心她携弟子弄权,不如也安置安置自己弟子,她没意见。
    “她是没意见!我学生是她妹!”
    乌如芸这个老实孩子站在门口听老师发飙,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进去了。
    最终终止了这场吵嘴的人是鱼其微。
    她母亲鱼召南过世了。
    一生在风暴中辗转,庇护了千卷古书,一整个家族,又引无数学生南行而去的家主,最终还是因为积劳去世在了新朝将始的春末。
    按旧例鱼其微要去官回家守孝三年,根本没机会担此重任,乌观鹭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为鱼其微准备好了解决方法。
    “你夺情吧。”她说。
    没有机会给你去为你母亲披麻戴孝,三年后不要说相位,朝中最微末的一口肉汤也要被瓜分殆尽,你已经蛰伏了这么久,这正是你破茧羽化的时候,不论谁死,不论发生了什么,我只许你向前。
    然而一向温顺地低着头,与恩师同气连心的鱼其微突然爆发出反抗。
    谁也不知道这对师生究竟是怎么吵的,毕竟在外的时候两个人都默着,谁也没干伸手拽对方头发拿笏板抽对方脸的事情,关起门来那就没有旁人,更没有话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