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西涛把手按在了剑上,如今强行动手不知道有几分胜算?观剑楼里还有些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人,把这些老底用光,杀了臧蓝文和这几个长老,或许还有些胜算……?
就在此时,第三个人冲了进来。
那人走得很急,几乎是拽着几个山门弟子扑进来的,第一眼所有人都没看清楚脸,只看到对方身上青云宗的服饰。
“九旋峰真人!”他高喊出声,“勿要再使人围我青云宗,此事另有隐情!”
“既非我青云宗折辱玉峰主伤她心境,也非瞿楼主打伤峰主致其不幸陨落!”
眼看着青云宗是也挨了打才想起来帮这边,瞿西涛轻蔑地扯了扯嘴角,那弟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在空中挥舞:“此事恐另有隐情!这是周政在青云宗住所里搜出的毒药!玉峰主恐怕不是伤重而殒,而是中毒!”
“今日午后,惊闻玉峰主陨落,我宗本想去吊唁,未知贵峰居然找上门来。我宗凡事求个公平,这次观天台上绝无折辱玉峰主的意思。听闻凡伤重而陨者,挣扎日久,面色必苦,我听闻玉峰主遗容安详,断不像是经脉血气逆行而致,反而像是身中奇毒。恐是周政有问题啊!”
之前约定了要把那个扮演周政的弟子作为弃子丢掉,如今九旋峰闹了起来,也只能先把他抛出去了。瞿西涛装作面露关切:“不要胡言!我问你,政儿在何处?”
“回禀楼主,周政不知去向,已经不在青云宗,所以才说此事更有蹊跷,恐是畏罪……”
“畏罪什么?”
一道少年音响了起来,周政衔着一枚草叶,轻轻巧巧地翻过墙壁,落了下来,走向人群。
“你说……我畏罪什么?”
第228章 欲提此剑斩恶虺
周政磊磊落落地站在那里, 乌发高束,腰佩獬豸剑,微微抬着下颌, 有些少年人的骄矜。
“你再说一次?”他含笑歪头, 看着眼前青云宗的来人。
一个剑骨被夺筋脉寸断的人不该如此安然地站在这里, 但谁也没对此提出异议, 两旁的剑宗弟子沉默地注视着他,目光里有比对瞿西涛更深的敬意。
青云宗的来人眼光谨慎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不知道在找什么。在更高处, 更向后的地方, 瞿西涛站在开天阁的屋檐下, 阴影挡住了他半边面孔。
他看到了一个鬼魂。
就在那里。就在从瓦沿边漏下的日光里, 站着一个去日的鬼魂。
腰佩长铗, 眉眼含笑,谦和平静得像是一泓流水,却在飞泻时绽出白玉一样的冷光。他为何从不惶恐, 从不计量,从不恐怕一朝踏错满盘皆输?
师兄!师兄!果然是因为这天道本来就不公, 将所有的顺遂都堆在了你身上, 才给你养出这一身伤人的傲气?
……你已经死了,你的徒弟怎么还要来碍我的眼呢?
他盯着周政的后背,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的心魔。
不, 这根本不是周政,周政早就已经死在了青云宗暗派下去的人手里, 这不过是青云宗里哪个地位高些的弟子, 能把周政学得有几分相似罢了。
不知道他是蠢到还没察觉到情况不对,还是已经若有所感想要借着周政这个壳子负隅顽抗, 不管是哪种都无所谓,只要周政已经死了……!
青云宗的来人开口了。
“周道友,”他说,“今日午后,我宗洒扫你居处时,你在何处?”
“四处走走,”周政说,“不然人要长出蕈子的。”
“道友旧伤未愈,几度昏迷,”这青云宗来人似笑非笑,“却仍旧想四处走走?”
周政活动了一下手腕,面色不改。他一步一步地自台阶上下来,走到他面前。
“狗骨头,”他说,“今天断了,明天就接上了,不行吗?”
青云宗的那人被噎得一默,随即接上话:“从你的房中搜出了沾着奇毒的瓶子,玉峰主返回峰中后随即陨落,遗容与众此毒者别无二致,有青云宗弟子说仿佛看到你那时那刻向着九旋峰方向而去,你恰不在屋中,这又作何解释?”
“搜出了毒药?”周政笑起来,“真奇怪,我从未在那处居住过,我来此地的第一晚,就搬回了观剑楼亓点堂。同门师兄弟天天能看到我在门口割草,是不是?”
他扬声对着底下人开口,有人高声回应是。
“别问我为什么能割草,我说了我的骨头好得很快。”
瞿西涛隐隐约约嗅到了一点不对,这人如何知道亓点堂?当初是龙微道将这个林间的清简居所给了周政,如今再无人去那里,应该早就废弃了才是。
他的思路没能继续下去,问话人不依不饶咬上来:“即便如此!你难道只有一份毒药吗?你到底是进过那屋子,说不定是两份毒药中的一份被你藏在了屋里,你用身上那份暗害了”
周政架起胳膊,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那也不可能因为,我没有下毒的时间。”
“不信,可以去问般若殿的佛修们,我从清早直到刚刚都在他们后山上。”
“做什么?”
“烤鸡。”
周政理直气壮地说。
【“按照他们对其他人的态度,万俟擎被放弃也是迟早的事情,”嬴寒山盘着腿在亓点堂门口的草垛上坐着,拿手边的黑白石子当棋下,“但我们不能等着他们慢悠悠地放弃。必须有一个外力逼一逼他们,逼得青云宗和瞿西涛这两条狗一起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