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桃花面”。
嬴寒山捏着它困惑了一会,做不出阅读理解来,这个抽象程度赶上“赤玉鼠”了,索性小心安置。她又倒了倒芥子袋,倒出余下的三样东西来。
一样是一枚玉牌,淡淡的青色,在月光下仿佛封着一道夜光的纱,一看就不是人间能刻出来的萝卜章。上面正刻“青云宗巢云峰倚筇堂护堂弟子万俟擎”,反刻“清钟雅音,四方来聆,青云门中,道法衍行”十六个字。应该是用来证明身份和宗门地位的通行令牌。
听听,人家的公司文化,人家的企业口号,一听就是名门正派,血渊宗就不能学学!至少学个名字让自己不要那么像是一出场就gg的邪恶组织啊。
另一样是……一张面具。
面具很轻,有种近乎于橡胶的柔软和蚕丝的轻薄,在嬴寒山手中一汪月亮一样晃动,她双手捧起它,它的形状就开始微妙地改变,先是变成苌濯,之后变成鸦鸦,最后又开始水波一样晃动,闪过很多人的面容,变回最初的样子。
“易相用的面具,”系统说,“这个很好猜。宿主集中注意力想一个人的面容,它就能自己变化,到确定已经可以后就凝固不动,直到宿主下一次预备要改变它。”
“……”
“宿主?”
有点怪啊,嬴寒山想。这个面具是个挺好的东西,但出现在这位宗门名字听起来很正派,干的职位也很正派的修士身上就很不对劲啊,仿佛超人内裤反穿着出场手拿一根夺命绣花针,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股违和感来。
她把面具放好,拿起第三样东西。
这是一枚圆形的玉佩,上面一边雕刻着口中衔书的青鸟,一边雕刻着头顶镜子的巨鱼。如果玉成砾没给她那个手把件,嬴寒山可能认不出这是个什么,但有那东西做参考,她猜出来这枚玉佩的用法了。
一缕真气从嬴寒山指腹传入玉佩中,青鸟的眼睛与鱼头顶的镜子亮了一亮,又熄灭下去。她困惑地把它翻了个个,这应该是传递信息的容器,刚刚推真气进去也有反应,可为何只是亮了一下就灭了?
手指擦过玉佩背面一处不太明显的平缓,她心下了然,拿出那枚刻着万俟擎的玉牌在上面一贴,整块玉佩就瞬间开始绽放异彩。
是个需要刷员工卡开机的电脑。
不能说这种防盗措施没用吧,毕竟一般人不会把钥匙和锁放在一起,只拿到令牌和只拿到玉佩都没法读取其中的内容,估计这位万俟兄是刚刚拿到这个玉佩,所以没来得及找地方妥善安置。
话说回来,即使两个放在一起了也不太要紧,主人肯定随时携带着它们,不会让人有拿了开锁的机会。
但这防盗措施显然没考虑到它的主人会被人砍了脑袋拿了随身装备栏,然后站在尸首旁边优哉游哉拿钥匙开锁。
光芒渐渐熄灭,一道平稳而苍老的声音传出来,不辨男女,有点像ai处理过抹除了声音特色的音频。嬴寒山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听他说什么。
“倚筇堂大弟子万俟擎,听此密令……”
她听了三秒,从歪坐变成正坐,又站起来。
信息量太大,赢寒山有点懵。
这是一条杀人密令。
杀人倒没什么,这八个人来这里都是来杀人的,不足为奇。但这道密令不是要他去杀魔修,是要他去杀芜梯山上嬴寒山认识的那个人。
真言宗九旋峰峰主,玉成砾。
“九旋峰峰主玉成砾,暗结杀生道魔修,欲生事端。然而此人老谋深算,为人轻狡,几次三番以报同门之仇为由轻轻揭过。如今虽禁于九旋峰,但仍为仙门百家之祸患。”
“非寻常情形,不可以寻常手段处之。前有观剑楼弟子周政落于杀生道魔修之手,不成玉碎,反投魔修麾下。此你前去,先斩此魔修,而后寻此弟子踪迹,一并除害。此事过后,你当暂代周政身份归来,指认玉成砾。”
“玉成砾若还有后手,则伺机接近她,托言为那魔修传递消息,将桃花面施于其身。”
“此密信也,不可传于他人。”
嬴寒山觉得自己脑仁疼。
啥啊,怎么回事啊,她不就是睡了俩礼拜吗?淡河都没翻天怎么天上翻天了?
虽然仅仅只是提了一句,但嬴寒山察觉到现在玉成砾的处境可能并不好,她是至少到了渡劫境的修士,却仍旧被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元婴魔修连累掣肘了。嬴寒山不担心她会遇到什么硬碰硬的危险,能一嗓子喊来漫天修士的峰主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但“禁于九旋峰”这个说法还是让人心里一紧。
她应该在上次战役中也消耗了自身,背了不少因果,现在才不得不暂避锋芒吧。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群小人想搞她,不知道她察觉到多少。
还有周政,这人现在对于仙门百家来说基本上就是个死人,在她手下除了给何翠子当保镖之外没有干任何事,但这份密令里还是花了不少篇幅提到他,斩草除根。
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对她这个魔修有什么帮助,而是因为他这个人在发出密令的人眼里碍眼。
玉成砾说观剑楼现任楼主想弄死他,青云宗和这件事有联系吗?
自己,玉成砾,周政,嬴寒山只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很多只有“上面人”才知道的事情,她这个证王道的魔修只是一根引火线,被挂起来做争斗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