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特别高妙的战术,但是有用。最主要是保险,现在峋阳王那边的情况不清楚,朝廷又给了压力下来,先这么往里打一打,能不能打穿倒是其次,先给个态度。
淡河这边得留一部分兵,鉴于峋阳王有打着打着偷人屁股的前科,大后方必须守好。再加上沉州现在也不是特别稳,北边有第五明的残兵,哪个角落里还有第五煜在阴暗爬行,打外敌也得防一下院子起火
嬴寒山特意看了一眼淳于顾,感觉得把这团窝在椅子上的红毛狐狸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别一个眼睛没看见被人抓住剥了皮做成狐毛围脖。
“现在整个沉州满打满算能抽出五万人,我的想法是,”她说,“北面的战线交给我,老板那边一万五打中路,杜泽和淳于留守淡河,和陈恪在踞崖关作左右翼防止峋阳王派兵绕后。”
“一旦这两道防线出什么事,立刻传信给我,军队到不到不好说,我本人三日内一定回来。”
“我再说一遍,不要死扛,我来解决。你们不能出事。”
这话挺狂的,但没人提出质疑,她嬴寒山本身就是个开挂玩家,说出来就做得到。
当他们望向嬴寒山并没有玩笑意味的脸时,或多或少都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打算到穷途末路时去做万人敌的。
“踞崖关的骑兵我得带走,之后会抽兵给你补上,陈恪有异议吗。”“恪无异议。”
“杜泽在我们离开这段时间掌淡河军政,其他事你就和淳于商量着来……你看着他点,他现在还不太能喝酒吃发物。”
坐在一边的淳于顾发出了一声含糊的抱怨。
“苌濯跟我走,鸦鸦跟我走,没有异议的话……”
裴纪堂礼貌地咳嗽了一声,嬴寒山眨眨眼,慢慢地收声了。
啊卧槽,好像把老板的词也说了啊。
“宿主,你当不了一点公务员。”在逐渐蔓延起来的安静里,系统平心静气地吐槽。
裴纪堂是什么人,裴纪堂是同事把自己话茬全抢了就摆脸色的人吗?
是他伸筷子人转桌,他拿话筒人切歌,他带一杯人不喝就会生气的人吗?怎么可能!
“太好了,我没有异议,”他笑眯眯地说,“但这样我就没有副手了,请把鸦鸦留给我吧。”
“异议!!!我把苌濯留给你!”
这一嗓子出来效果比逆o裁判过场动画还大,在场所有人除裴纪堂和嬴寒山之外都下意识往后挪了挪窝。
“鸦鸦一直负责淡河这边的事务。”裴纪堂心平气和地解释,“出兵的话,我带着她会比较便利。”
“她是我妹。”嬴寒山说。
“鸦鸦毕竟是淡河长史,直属于我。”
“她是我妹。”
裴纪堂不说话了,他开始轻柔而快速地眨眼睛:“能不能……换一句?”
“老板你工钱还没给我结完我至今没钱付铁匠那边尾款你要是非得带我妹走我就让铁匠来堵淡河县衙的门要钱。”
“……”
还是换回来吧。裴纪堂说。
她是我妹。嬴寒山说,
在难以形容并迅速小学生化的争论中,淳于顾默默地从袖子里摸出来了一把炒松子,并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陈恪:“陈小哥,要不?”
陈恪默然无言两眼放空,对着空气沉默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对淳于顾发问:“敢问参军,昔日里赢将军与裴刺史也是这样……亲厚?”
他眼看着眼前的红毛狐狸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玄奥的笑容。
“淡河民风淳朴啊。”
嗷嗷唧唧打打闹闹飞快小学生化的将军和刺史最终被嬴鸦鸦拽开,被争夺抚养权的当事人自己拍板下了定论。“我跟着裴刺史,”她说,“阿姊你不必担心太过,毕竟我现在不是居于你翅下的小女儿了。”
“难过吗?”系统默默冒头,开始幸灾乐祸,“女大不中留?”
“倒没有,”嬴寒山回,“我现在是在考虑怎么把‘可他真的太招恨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他半径十米内’换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说出去,你有想法吗?”
“没有,”系统说,“虽然历朝历代文武平行的结局一般都是打起来两边领导人至少没一个,但我不建议您这么早和您老板动手。”
……说什么呢。
总之,说归说闹归闹,这场战役的大方向是定下来了,接下来的细节就各人按照各人去安排。临出门的时候杜泽似乎想起什么,抽冷子问了一嘴:“所以,出师之日是什么时候,将军与刺史有决断么?”
嬴寒山回头看看裴纪堂,后者摇摇头,她也就摇摇头。
“横竖等到年后吧,”她说,“虽然说出来挺晦气的,概率也不大,但我没准死在年底呢……”
“……”
一秒钟,只是一秒钟不到嬴寒山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只是下意识想给雷劫找另一个说法以免吓到还没见过自己引雷针行为的杜泽,但话说出去她就发觉这话说的不对。
下一秒嬴鸦鸦喳地一声跳了起来:“晦气!晦气!呸呸呸!阿姊长命百岁!”
而她的手腕,被谁紧紧地抓住了。
苌濯刚刚好像不站在这里,好像只是两个呼吸之间他就突然到了她的身边,抓住她手腕的手真的用上了力气,浅青色的血管从他苍白的手背上浮现出来。
嬴寒山讶异地看着他紧抓自己手腕的手,又抬头看向那双瞳孔缩得很小的眼睛,他急促地,断续地呼吸着,指尖有轻微的颤抖一直传向她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