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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问不出来,问不出来也不打紧。她们殷勤地劝鸦鸦换上韩家送来的华服,簇拥着她在城里玩乐。
    你姐姐会带兵,你喜不喜欢相关的东西?这里备了软弓可以射彩绦,也可以拿些漂亮的小玩意定个彩头比投壶。
    你若是不喜欢,那花卉喜不喜欢?玉器喜不喜欢?这城中自然有稀奇罕见的珠玉金石可以看。
    这群半大孩子被家里教得很好,每个人都有信心哄这个淡河来的泥腿子开心。
    她是长得漂亮些,也有几分谈吐,但背后终究没有家族。
    带她去看些好东西,把她捧得高高的,再有戒备她也会慢慢融化,到时候想知道什么再从她口中徐徐地问,也不迟。
    没有人看到她颈上的伤疤,看到她嘴角一直保持着同一弧度的微笑。
    也没有人看到那像是真正的鸦一样,洞悉而冷静的眼睛。
    韩蒙是在淡河这一行人来这里将近十天时见到嬴鸦鸦的。
    刚开始,当他听到母亲为他相看了一个妻子的时候,韩蒙还心存一丝期待。
    他刚刚年满及冠,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作为嫡子,而且父亲韩其还在官场上有所斩获,他自然应该娶一个家世显赫、容貌秀丽、性格温柔的淑女。
    若是不能全要,那至少应该家世显赫,能给自己提供些助力,脸长得一般些就一般些,横竖纳几个有颜色的妾也就是了。
    但当听母亲说,相看的那个女子是淡河那个家世不明,倨傲又粗俗,长了副男人一样骨架子的女将的妹妹时,韩蒙心里那一丝期待就刷地被浇灭了。
    “母亲,”他忿忿地问,“蒙儿非阿母亲子耶?竟以蒙儿终身大事玩笑,让我去娶一个村姑为妻?那样的出身,为妾且不堪呢。”
    那位夫人板起脸来制止了他的话,又垂下眉爱怜地摸摸自己儿子的额发。
    “阿母知道你心存怨气,”她说,“可那裴纪堂正得第五争重用,嬴寒山又是裴纪堂手下得脸的人物。你阿爷这一次怕是要经历些波折,降上几级,你若是能搭上嬴家那个女儿,对此后也有益处。”
    “阿母为你先看了,那女儿颜色生得好,与她那薄颜的姐姐大不相同。况且她没什么家世,此后也好拿捏,你实在不喜,过个几年,阿母为你挑几个贵妾也就是了。”
    这么三圈两圈,韩蒙终于撇撇嘴答应下来。但应是应了,他思来想去还是得去看看那个村姑长成什么样子。
    正好是第十天,韩府传出来消息说有农人在水边捕到了一对白鸟,不知是何种,玉雪可爱,欲邀淡河使前去观看。
    说是邀请淡河使,嬴寒山不出门,苌濯还在加班,最后邀请的也就只有嬴鸦鸦。
    嬴鸦鸦隐隐约约觉得这里面藏着层坏水,但怯战不是嬴寒山的妹妹,于是接下了这份请帖。
    和她一同去的有那群半大少女们之中的几个,都打扮得花红柳绿。
    在院子里她们就开始悄悄地与她咬耳朵,有一茬没一茬地提起来韩府的那位小公子,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呢。
    据说他降生那天有星辰坠落,故而生得一副天人之姿。
    “我不太懂,”嬴鸦鸦眼神清澈地问,“比起苌先生如何呢?”
    ……那没法比,苌濯脸上要是没那道疤,简直就漂亮得不在人类范畴。
    花红柳绿的塑料姐妹们被嬴鸦鸦一句话杀死比赛,就此安静下来。
    而在暗处,一双眼睛正看着她。
    没想到淡河那样僻远的地方居然也有这样容貌的女子!
    韩蒙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一点笑意,阿母果然没骗自己。
    他伸手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踌躇满志地向着院子里正观赏白鸟的人群走过去。
    这样的女子,当妻子也不是不能接受么。
    第53章 以何可杀之
    那是一对白鹧鸪。
    嬴鸦鸦袖着手, 看那对被关在笼子里的白鸟,它们个头不大,有点像是鹌鹑, 羽毛上落了灰, 也不显得特别白了。
    旁边的人说原本这对白鸟儿是撒在院子里的, 但是它们不吃食, 还直向外飞,就只能捉起来关到笼子里来。
    笼子是个鹦鹉笼,挺高的, 但并不宽敞, 对鹧鸪这种喜欢四处跑动的鸟儿来说不合适。
    两只鸟就这么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 盯着外面叽叽喳喳的围观者。
    “这是什么鸟儿, 白毛红嘴的, 看着稀罕呢。”
    “韩家自有奇巧物件,南边的庄子里一年一年地给我阿爷送野物,我想着什么鸟我都应该见多了, 但居然没见过这种鸟。”
    嬴鸦鸦移动了一下目光,她不再看向鸟儿, 转而望向庭院里的山石和草木。
    即使她清楚地听到有人正走向她们, 搭起了戏台子预备开唱,她也懒得回头看一眼。
    韩蒙有些尴尬。
    何处鹧鸪飞,日斜斑竹阴。他直了直后背, 缓步走出,温声吟诵着这句诗, 待到年轻女孩们大半看向他时
    才微微一笑, 拱手:“见过诸位淑女,小子韩蒙奉家慈之命来迎, 有招待不周,万望勿怪。家慈正在临水亭,还请给淑女随蒙前去赏花叙话。”
    女孩们有人掩口侧脸微笑,也有人回礼,但偏偏只有他想引起注意的那个人侧着头一副冷淡的神情。
    半晌嬴鸦鸦才回过身来,没什么表情地对他合手行了一个揖礼。
    这是害羞了?韩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女子害羞是这副样子吗?她既不面红,也不拿起扇子或举起半个衣袖掩面,只是冷冷在那里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