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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总得吃点好的吧。
    她给鸦鸦买了点糖饼,不论贵胄还是平民,对糖的喜爱都写在基因里。
    鸦鸦高兴地捧着饼啃,这大概是这几天里她吃得最欢快的一顿饭。
    嬴寒山不看她,她对着秋日澄澈如洗的天空,默然无语。
    系统已经几天没和她说过话,大概是因为对她目前的行为感到绝望。
    嬴寒山甚至开始有点怀念它的声音了,如果它再开口,她还没准能继续完善她的“大坏蛋”逻辑链,为现在的所作所为找一个邪恶的借口。
    从离开客栈开始她就一直在救人,完全不按照杀生道的剧本走。
    她发现对婴儿这种体型小的患者可以直接抽离死气,但直接抽成年人需要的时间就过于长了。
    而那对峨眉刺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吸管一样的东西吸管能吸牛奶,也能吸可乐。
    她能用峨眉刺吸血,也能用它吸死气。
    杀生道行医,杀人器救人,不知道系统有没有被气到短路。
    她做这些事倒不是真的想成为救世主,现在她的死线不允许她纯粹利他。
    嬴寒山有自己的考虑,一则是她吞下的死气虽然用处极小,但无论如何还是能提升她能力的,所谓蚂蚱腿也是肉是也。
    二则当她发现自己吞噬死气可以救人之后,她就决定冒一个险一个能让她融入这里的险。
    城中已经开始流传神医的传说,客栈里的人也应该发现了她和鸦鸦不翼而飞。
    可她想要冒的那个险还迟迟没有到她眼前来,嬴寒山有些轻微的焦躁。
    她在等,她在等这两件事一起发酵,她在等神医的名号飞过坊墙,飞去她想要它落地的地方。
    鸦鸦吃了小半糖饼,掰下来的另外半块被她仔细包好递还给嬴寒山。
    嬴寒山摆摆手:“你都吃了吧,姊姊不吃这个。糖饼隔了夜就不好吃了。”
    她踌躇一下,没再坚持,把剩下半块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这孩子很聪明,有时候聪明得简直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她从来不问嬴寒山为什么不在她面前吃饭,不问嬴寒山那对古怪的行医器具到底是什么东西。
    十二三岁孩子的好奇心从不在她身上发作。她就这么安静地,小心翼翼地跟着她。
    在某些瞬间,当嬴寒山无意间瞥向她时,会在那张小巧秀丽的脸上瞥见不安的阴霾。
    ……也不知道妹妹这个说辞,到底能瞒她多久。嬴寒山想。
    有些烟尘从街道那边过来了,嬴寒山站起身,牵住鸦鸦的手,她看到那烟尘里有马蹄扬起又落下。
    马上的三四人都着蟹壳青外披,挂蹀躞带,神情与那一日围住客栈的兵士们不同。
    嬴寒山稍微侧过身去,挡住鸦鸦,只留给这些呼啸而过的骑手们一个背影,但耳朵还在分辨着这几个人的呼号。
    “明府大人有令,捉拿近日城中行巫蛊惑众之人!若有人见一金目女子与童子同行,即刻上报官府,有报者皆赏!”
    她的险来了。
    第6章 夜会明府
    颐朝第四世五年,国土的最南端仍有一盏孤灯未眠。
    这是这庞大黑暗中的一点星火,正无可奈何地眺望者北方的烈火燎原。
    朝中的变故已经传到了淡河县县令裴纪堂耳中。
    把持朝政的大长公主第五望早在年中就动了削藩的心思,而随着秋日的结束,这场削藩最终以她的落败告终。
    颐朝国姓第五,先皇第五稔子嗣不丰,与他生了一只手难数的孩子的父亲相比,他简直可以说是在绝后边缘反复横跳。
    第五稔膝下四子二女,在襁褓时就夭折了一子一女。
    中宫所出的长子常年被癫狂折磨着,一日之中少有正常的时刻。
    开头死俩,中间疯老大,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诅咒降临在这个还不算衰老的王朝上,让它的继承者们状况百出。
    五年前夏末,先皇崩。
    先皇异母妹大长公主第五望与其母家叶家、朝中世家之首裴家两家合力,将先皇幼子第五鹬推上了皇位。
    年仅两岁的小皇帝还在吃手的年纪,朝政自然而然把持在了这位大长公主的手中。
    但权力啊,权力是诱人死斗的东西。第五望不可能安安稳稳地一直大权在握。
    裴家家主裴厚之任中书令,其弟裴循之出知二州刺史。
    这个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的家族也想趁着这个皇帝年幼的时机,从第五望手中分一杯羹,世家与皇权短暂的蜜月期就此结束。
    与此同时,先帝分封在各地的兄弟们也开始蠢蠢欲动。
    裴、第五、叶是一个整体,它们保持完整时尚且能压制住各地封王,而当它们开始分裂,各地就开始按下葫芦起来瓢。
    天家前狼后虎,如果选择对付裴家,各地环伺的群狼就会一拥而上,如果削弱诸王势力,裴家又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但不论选哪个,都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年中,叶家族首,侍中叶固上奏,提议收归诸国护兵,并由朝中选定人选为藩国国相,直隶朝廷而非诸王,大长公主准之。
    收兵,插人,像是一星火苗,点燃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四位封王以大长公主乱政的名义起兵,混乱开始在国土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