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技能面板的功法上没有飞啊,翻听着太惨了。
但她自己一个人好翻,带着鸦鸦就不那么好翻了。她目光落回鸦鸦身上,微微蹙了蹙眉。
老守城官约莫五十多岁,冬日日光落在他脸上,镀出一层汗津津的深色。
从十日前裴县令下令以来,他就一直站在这里压阵。
眼前这年轻女人听完士兵的话,眼神似乎飘忽了一阵,然后往马背上瞅过去
马背上有个脸色苍白的孩子,看着只有十二三岁,一副不堪舟车劳顿的样子。
守城官一看心下便猜了个大概,这两人年纪差得不大,不像是母女,大概是姐妹。
这淡河县周遭皆因疫病而荒芜,不知道这两个女子是吃了多少苦头才寻到这里,现在让她们走,她们实在也是难走。
“这女郎,”他尽量放和缓了口气,“并非我有意刁难于你们二人,只是城中有疫,你们若进得城投宿,疫平前就绝不能离开了。不如你们再向北去,走出约莫……”
他的声音低下去,重重叹了口气:“约莫大半日路程,或许有能投宿的村落。”
这话难说出口,但也不得不说。
眼前的女子垂了垂眼,对他屈膝:“这位大人,我妹妹体弱,不能再支撑奔波了。我们已经走了两天,粮水皆断,您让我们走,我们也走不到下一处地方。求您行个方便吧,就是我们姐妹二人死在城中,也好过在荒野喂了狼啊。”
马背上的女孩直起身,望着守城官怯生生叫了一句阿翁。
老守城官闭眼半晌,只觉得今天快把这一年的气叹完。
“使不得,使不得。进去吧,余下的,只能看命了。”
嬴寒山:顺利通关!话说回来,刚刚他那句使不得是什么意思?
系统:也没什么,就是“大人”,在这个朝代,是父亲的意思。
“啊?”
进城第一件事,嬴寒山卖掉了那匹马。
那是匹不错的马,可惜嬴寒山急着出手,城中又流行疫病,少见商人,最后只换了四贯钱。
倒有人牙凑上来问她卖不卖鸦鸦,若是卖,还能再加两贯。
“滚。”老娘浪费半身功力救的人就值两贯钱?这可是杀生道救的人,懂不懂含金量!
头戴斗笠的瘦高女子微微抬起眼来,阴影下的一对金瞳锐器一样刺向人喉口。
人牙被这一双眼睛刺得倒退两步,见了鬼般跌跌撞撞地逃走。
活见鬼,这逃荒的女人怎么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嬴寒山给嬴鸦鸦买了身合身的衣服,又买了碗汤饼给她。鸦鸦隔着满碗热腾腾的雾气觑着她,只咽口水不动手。
“你吃吧,”嬴寒山说,“你没醒的时候,我垫了点,现在不饿。”
嬴鸦鸦犹豫了一下,终于慢吞吞地吃起来。
刚刚这话不是真的,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都不是真的。她辟谷,自然不会在路上饮食,但现在她觉得饿了。
也不能说是饿,她觉得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挑动她情绪,好像下班时嗅到楼道里传来谁家炖肉食的香气。
是那股死气吗?这里远没到系统所说的尸横遍野的地步。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重的死气?
鸦鸦吃完了一碗面,热气把她的脸熏得终于有了点血色。
这么看她们实在不像是姐妹,嬴寒山这幅身躯的脸寡淡,没什么出挑的地方,一双颜色很浅的眼睛有些凶。
而鸦鸦像是一团玉,一团膏脂,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能看出父母辈的美貌。
鸦鸦被她盯得有点发怵,下意识用手擦擦自己的脸。
“怎么了?阿姊?”
“什么也没有。”
城中的客栈里没人住店,也没人吃饭,嬴寒山用肩膀顶开门牵着鸦鸦进去时,掌柜甚至愣了一愣。
“女郎是住店还是……哦是住店啊,你们是新进城里的……这时节还能进来人?”
嬴寒山笑了一笑,没说话,掌柜还在喋喋:“一间上房八十文,你们是哪边来人?做什么的?我可先说好,若是身上生了紫斑,发起热来,那本店恕不接待。”
半晌没人答话,老板迟疑地住了口,望向来人。
那斗笠低垂的女人正默然觑着身边的女孩,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眼来。
像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收紧,那年轻女人的眼神明明不带任何恶意,却让人没来由地想要后退。
身周的空气在几秒内凝结,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她的睫毛一颤,垂下眼去,滞涩的空气就重新恢复流动。
“我们是更南处来的,这是我妹妹,自小体弱,现在只是有些水土不服,没什么病。我么……”
“阿父是山中游医,我们二人都师从阿父。”
掌柜从刚刚错觉一样的窒息感中回过神,还有些迷茫,直到嬴寒山说到游医两字才勉强回神:“这样,这样。哎,二位女郎楼上请吧。”
一路奔波加上本来就伤了元气,鸦鸦躺下就睡过去。嬴寒山意思意思给她掖了掖被角,踱到窗边仰头看窗外。
用蓝天做底色,隐隐约约还能看清上面漂浮的黑气,像是被拉扯得很薄的棉絮。
嬴寒山看着它们,突然开口:“系统,为什么我会觉得饿?”
“因为宿主接触了死气,”系统答,“那是与杀生时产生的怨气相仿之物。此地死者并不多,有这样多的死气,确实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