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想……他并非毫无作用不是吗?
昭裕一步一步退后,直到踩上丛林的枯枝,退无可退。
“重建的基地一般都是坐落在荒岛上。”他的声音有一点轻微的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就当我最后送你们的礼物好了。”
“下次见面,请对我开枪,因为……我不会留手的。”
“aki……”松田忍不住朝他伸手,可那个他认识了六年,非常熟悉的人却主动避开了。
“再见。”昭裕轻轻道。
……
“等等!aki!”
松田阵平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那个人却决绝地离开,只留了个背影给他们。
但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绝情,为什么要提醒他们诸伏景光可能的位置,又为什么能那么放心的背对着他们呢?
……
“降谷零,那个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松田阵平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试图弄清楚组织的真面目。
……
变故来得太突然。
松田阵平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降谷零所说的……诸伏景光的牺牲,就又突兀得知昭裕是敌人。
他们明明……
明明从六年前就认识了。
他们相识在稚嫩青葱的岁月,第一次见面那个人就用宛若呢喃的嗓音唤他“阵平”;
他们曾出现分歧大打出手,却又因共同的理想和意志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
他们共同经历过那么多坎坷,体会那么多喜悦,兜兜转转六年整,松田阵平几乎想象不到没有昭裕的生活。
就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相识,就应该成为朋友,就应该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双方都娶妻生子,直到岁月流转,直到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树下回忆青春。
本该如此的。
可为什么,那个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谎言?
是六年来的经历造了假,还是他一个人沉浸在虚假的谎言中不愿清醒呢?
现在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昭裕的样子。
是他站在外守一洗衣店外,意气风发说着“我记得我爆裂物与爆裂物处理课的成绩还不错吧?”
是他经电子处理的嗓音从通讯耳机中传出:“罪犯已被逮捕。”
是他干脆利落地制服罪犯,将他从逼仄的行李箱中放出。
是他……一次又一次唤“阵平,那就拜托你了。”
如果这些都是谎言,那什么才是真实?
他们告诉他,乌托邦与组织有关,你应该追查线索,伊东浩二跑了,小原葵和她背后的人是真凶……
他们告诉他,诸伏景光死了,白马昭裕是犯罪集团的卧底……
一直以来他都在被动接受信息。
松田阵平猛地睁开眼睛,他回头,对看起来比他还沉默的降谷零说:“我不想再听别人说,我想亲眼看清真相!”
“昭裕说的荒岛是什么?!”
降谷零艰难挣脱回忆,整个人就像是从湿冷的海水里爬出来似的:“对于新基地,我有几个备选地址。”
不止蓝佛朗克,作为波本,他也的确知道很多情报。
昭裕应该也是因为确认这一点,刚刚才会对他说那样一番话。
他不知道昭裕为什么会成为蓝佛朗克,或者说,蓝佛朗克为什么会成为白马昭裕。但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昭裕绝对不会无视诸伏景光的求救。
所以,哪怕所有真相都笼罩在阴云中,降谷零也笃定背后一定还有一股力量在操纵一切。
……
东京以东——地图上都没有标注,随时都会淹没在上涨的海平面之中的小岛。
摩托艇溅起的水花猛烈冲撞在沙滩上,惊跑了许多螃蟹。
皮鞋自高处踩下,在沙滩上印出清晰的脚印。
昭裕比任何人都更快追查到了这里。
……
“喂,您好,我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伊达航。啊,是的,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想要……调取一段监控视频。”
……
研究基地井井有条地运转着,但在整座基地的地下,却设置着一间间被电网围起来的监牢。
顺着走廊向最深处走去,就会看到一个年轻的有着蓝色猫眼的青年平静地坐在监牢中,他没有被关在这里自由受到限制的痛苦,也没有即将赴死的坦然。
真要深究,连他眉眼间那缕不明显的忧思,也是为了别人。
青年正是已经宣告殉职的诸伏景光。
第二次遭遇暴露危机,第二次……他的情绪已经不会再起太大的波澜,因为诸伏景光知道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果他死在这里,说不定会成为扎在zero和aki心中永远也无法磨灭的尖刺,让那两个人就此分崩离析,也让aki永远走向远离他们的方向。
所以,他不能出事。
……
“砰——”
高速旋转的子弹射入看守的头颅,没等他的同伴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人猛地踹到墙上。
滚烫的枪口抵住喉咙,
在他惊恐的注视中,那人只是轻轻一笑,下一瞬,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意识的最后,是一抹红蓝相间的亮色。
[前面二十米右拐,走廊还有两个人。]
耳畔回荡着达瓦先生的嗓音,昭裕的动作流畅丝滑,没有丝毫停留,那些死在他枪下的魂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其实现在他的眼中漆黑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