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玦微微一愣,溢出声轻笑,把重尘缨拽在自己身上的手拉下来,连着耳垂摸到那枚悬挂的耀石坠子,安慰般地磨了磨:“我知道,好乖。”
柔软挨上来,伴随着金属移动的尖锐,有些痒。
重尘缨呼吸突顿,眼神暗下来,充斥着隐秘的笑,晦暗莫辨地黏在宴玦脸上。
宴玦蹲下身看着玄棋,嘴唇抿紧,掌心抬上去,把眼皮阖上,呼了口气出来:“带下去吧。”
快速交代完事宜,便再次抬起头看向重尘缨。
“什么时候出来的?”
重尘缨想去抱他的腰,可又碍着里里外外都是人,料想宴玦应该不想太招摇,便生生憋了回去:“没多久,家里没找到你,就去了玄甲卫,然后宫门口遇到玄南彦,就跟着一起进来了。”
宴玦看着那只抬起又放下、兢兢业业的手,径直牵过来,十指扣住了。掀起眼睛,把人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才闭关多久,没二十天吧,这就出来了?”
重尘缨翘起唇角,见宴玦不避讳,便干脆使力一拽,拉到自己近前,将两人的肩膀紧紧挨住:“本来就在瓶颈卡了很久,缺个契机而已。”
他并不想在现在炫耀成果,便把宴玦的手托到自己唇边,吻到了食指最上的骨节。零落的卷发映着漆黑瞳珠,视线半敛地仰望他,点缀着万里投射、幽远而来的月光。
“我可不是废物,所以,感兴趣吗?”
指尖上的触觉很凉,眼睛里的视线很热,鼻尖呼出的气又很痒,交织混杂,侵占感官,甚至把隐隐作痛的内伤都给压了下去。
麻痹神经,浑浊大脑。
宴玦无声吞咽了口空气,把手抽回来背在身后,拇指按在他刚刚亲吻的位置摸了摸,轻声说道:“等我给陛下复个命,你在宫外等我,好吗?”
“好。”重尘缨懒洋洋搭了一句,眼睛里淌着沉黑。
夜幕已临,月色正好。
重尘缨抱着手臂,倚在宫门口乖乖等宴玦,余光却扫到一道人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偏头过去,是一位长相英气的老者,仔细再瞧,竟然和宴玦有三分相似。
“宴老将军?”重尘缨试探性地开口道。
【作者有话说】
阿缨已经准备开餐了.真(急急急)
第84章 现实与理想
“重公子认得我?”宴老将军须发皆白,却依稀得见年轻时候是个有皮囊的风流公子。
重尘缨把手放下来,收起那副懒洋洋的姿势,站直上身,拿出了平生除去对师父外最礼貌的笑:“您认识我的理由,和我认识您的理由,应该是同一个。”
宴知远微抬眉毛,继而又压下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重公子是聪明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我想请你,离开宴玦。”
音调发沉,冷不丁砸进地里。
重尘缨笑意一僵,默然盯了他片刻,忽得撤走所有示好的动作,抱上手臂,又倚回了墙壁。
目光直视前方,视若无睹,乍寒了嗓子:“很不巧,宴玦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
宴知远凝着眼睛,注意到他态度的差别,依然淡声开口:“如果是宴七招惹了你,我替他道歉。他向来无拘无束没有定性,你也应该清楚。”
“你们不会长久,我也不会允许,所以作为补偿,权财或者功法,公子尽管提。”
重尘缨眼底黯淡,偏过头,斜着视线语气发沉:“老将军觉得我会缺这些?”
“宴七若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富贵公子,我绝不会阻拦。”宴知远耐心尚存,依然好声与他讲道理,“可他执掌玄甲卫,背负了整个北洲,不该也不能和外人纠扯不清。”
“你如果真喜欢他,那就应当理解。”
重尘缨眯起眼睛,只停顿一瞬,便看出这是被强拉来的拙劣借口。
“这倒是奇了,他之前风花雪月的时候您不管,如今却还插手起来......”他嗓音发懒,拖出股戏谑腔调,“您是怕我在他身边待久了会发现什么吧?”
又陡然眉目下压,语气低重,似乎意有所指:“是宴七有秘密,还是您有秘密?”
宴知远表情一凝,还算友好的态度转瞬消散,气压层层拥挤起来,眼底似乎藏敛了刀锋。
重尘缨的确说对了,宴玦身世的秘密是重中之重,除了封玉疆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当今圣上都被蒙在鼓里,更何况一个西洲的外人。
若被有心人看破利用,不仅宴玦会死,整个宴家乃至整个北洲,整个人族都会遭受牵连。
而眼前的公子眼光太过锐利,他更是一丁点风险都不敢冒。
夜晚无声,两人对望之下,胜过死寂。
这是拒绝的意思。
宴知远抬起脚往前半步,巨大的气旋自地面升起又破开,鼓起衣袍,慈和的脸亦镌刻寒霜:“既然重公子不愿意,那就莫要怪我不近人情了。”
重尘缨在这灵力涡流里感受到了杀意。
他神色一怔,自认对宴玦的了解已经没什么缺陷,更没觉得他的过去和心魔是件什么值得大动干戈的事。
那就只能是宴老将军看不惯他,铁了心要阻拦。
重尘缨半阖着眼睛,依然靠在墙壁上,还是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忽得唇角微弯,冷不丁冒出了声嗤笑。
他重新站直,周身荡起无形的火焰,灼烧气流,扭曲视野,叫温度都霎时膨胀起来,弥漫着怒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