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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玄南彦抿了抿唇,眼睛静悄悄地瞄向重尘缨,斟酌着开口道:“毕竟是宴七统领全局,他不能完全摘出去。”
    他的忧虑完全有道理。
    重尘缨忽然抬起眼睛,放空似地盯着窗外,冷不丁说道:
    “我不是你们北洲的人。”
    落地脆响。
    玄南彦汗毛乍起。
    重尘缨面无表情地迈开腿,似乎就要出门去,但没走几步,衣角就被轻轻浅浅地拉住了。
    他回过头,是宴玦的手臂落在床边,指尖有气无力地拽着他的袖摆。
    宴玦从枕头里挤出一只眼睛,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在众目睽睽和满堂寂静之下,低声喝了句。
    “回来——”
    “给我上药。”
    重尘缨哽了喉咙,不怎么甘愿地又退回去,没什么好气地踹了太医一脚,粗声道:“滚开。”
    宴玦把脸重新埋回去,落在床外的手臂随性摆了摆:“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待着碍眼。”
    温钟拉着玄南彦跑出去,左顾右盼寻了个没人的位置,悄声问道:“宴将军和重公子到底什么关系?我给弄糊涂了......不是好兄弟吗,怎么看着这么怪呢?”
    玄南彦一扬眉毛,觉得这话分外好笑:“谁告诉你他俩好兄弟?”
    “将军自己说的啊......”温钟理直气壮,“而且将军也从不把私人关系带进玄甲卫里啊。”
    “那之后估计就开始了。”玄南彦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温钟一瞪眼,不自觉搓了搓手,语气也焦灼起来:“那我之后怎么称呼重公子啊?难不成叫嫂子吗?”
    玄南彦面色古怪地哽了哽口水,发觉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便撞了下温钟的胳膊,朝他挤了挤眼睛:
    “要不你去问问?”
    第59章 血痂
    重尘缨把动作放得很轻,又极力克制着手抖,才给宴玦背后那骨肉淋漓的伤口上好药。
    冰冰凉的药膏每次触碰皮肤,他都能感觉到手底下那极其细微的隐忍和颤动。
    重尘缨站起身,手里已经空了的瓷瓶被他箍在掌心里,无意识五指收紧,“哗”得一声碎成了好几块。
    割在皮肉上,感觉不到疼,流了满手血。
    “我想杀人。”他恻恻盯着宴玦的后背,忽然说道。
    宴玦侧过半张脸,向后冷冰冰地瞧着他:“你要杀了我亲姐姐?”
    重尘缨不说话了。
    宴玦闭上眼睛,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我现在背后疼,不想哄你,你听点话行不行?”
    重尘缨低了眼睛,走到床头,在宴玦旁边蹲下来,声音很轻:“没让你哄......”
    他握着宴玦的手贴在自己脸侧,血染过去,把交扣的指间和脸颊都弄得很脏。闭上眼睛,一点一点地蹭他的掌心:“我听话。”
    宴玦眯着眼睛笑了笑,拇指微动,把那摊红色晕得更开。他转过脸,朝里边偏着头,隔了一会儿,说道:“这床板趴着好硬,硌得我睡不着。”
    重尘缨正给他擦手,闻言便把身上叮叮当当花里胡哨的物件儿都给卸了,把自己脱得只剩件里衣,爬上床仰躺着,好让宴玦能够舒舒服服地趴在自己胸口上。
    他背后有伤,不能把被子直接盖上,如今便是搭在木架上隔空罩着。
    天已入冬,夜里更是寒重,重尘缨怕他再着凉,便一只手握在侧腰,把内力渡进去,温温热热地暖着,止冷,止痛。
    “这样好点吗?”另一只手覆在他耳侧,轻声问道。
    宴玦扒着他的肩膀往上再挪了挪,凑近了颈窝,把脸埋进去,鼻尖嗅嗅,低低嗯了声。
    重尘缨顺着他的动作把人往上提,低着下巴,挨着额头,紧紧贴着:“才刚回来你就这么折磨我......”
    宴玦闭着眼睛,回答得很慢,也很懒:“幸好你回来了。”
    重尘缨喉间一哽,忽然有点不适应宴玦主动说软话,脸颊上无端发起烫,幸好那人瞧不见。
    “你,很希望我回来?”他问得小心翼翼,哪怕答案早就得到过许多次肯定,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反复确认。
    “嗯......”宴玦依然没什么反应,拿着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很想。”
    好像在说一件很习以为常的事。
    重尘缨心尖一跳,胸口扑通扑通起伏着,避无可避,还是叫宴玦发现了这莫名激动的情绪。
    他终于睁开眼睛,向上看过去,眉毛微蹙:“发什么疯?”
    重尘缨低着视线,看见那张伏在自己颈间的脸,抿了抿嘴唇,抬手把他的眼睛给虚虚捂住,声音里带着丝丝的哑:“没什么......你睡。”
    他深呼吸几口气,掌心里感受到宴玦逐渐放缓的气息,才慢慢挪开,将胳膊肘盖在自己脸上。
    但宴玦还没完全睡着,声音断断续续地问:“这一个月去哪了?”
    重尘缨也闭上眼睛,脸颊压在他发顶,懒洋洋地聊天:“去了趟云阁,不过是偷偷去的,二师父应该不知道。”
    “想通了?”宴玦问他。
    “想通又怎么样,不想通又怎么样,我又打不过他,交代了什么事还是得办......”
    “那还是想通了。”宴玦轻轻笑了声,暖气蹭到他颈侧,很亲昵。
    重尘缨也跟着笑:“不过看见他对云阁弟子,甚至所谓的少阁主都那么冷冷淡淡、公事公办,心里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