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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行......”甚至不等重尘缨有什么反应,便径直走了出去,“你不走,我走。”
    重尘缨顺着那声音急忙转过脸,却发现那人瞬间便没了踪影。
    就像一把失重的锤子敲在心头上,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是轻若棉絮,无根无尘,力不达意徒叫人挠得慌。
    旺火都叫一瓢透水浇了个彻底,只剩了点火星子垂死挣扎着噼里啪啦。
    他呆在原地,什么都飘远了,什么都没留下。
    趁着他愣神没来得及动怒的功夫,躲在角落看戏的青溪赶紧凑上前,因为不敢离得太近,便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在他身后柔着嗓子适时开口:“宴将军来找奴家其实是为了公子......”
    重尘缨后背一僵,有些呆滞地转过身,眉头拧巴着,直直看向了青溪。
    哪怕没什么敌意,但才亲眼得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激烈场景,青溪还是不由地心里发毛。她呼了口气,配合着姑娘家那似水流深的轻柔嗓子,缓缓说道:“宴将军虽然看上去不好相与,心思却比你这种粗蛮男人细得多......”
    她一说到点上,顿时便绘声绘色起来:“他很高兴能和公子相与,却也害怕和公子相与。公子天生傲性,行事不确定,说话不确定,更别说是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这样不确定又危险的人,将军当然需要仔细斟酌考虑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于是便找自己求教的话还没说完,青溪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去,发现跟前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刚刚屏风碎裂引发的动静不小,芙蓉楼的老鸨听到声音,也一摇一摆地晃了过来,可进了屋,却只发现青溪一个人。
    于是便疑惑发问:“将军这就走啦?”
    青溪伸出食指,有模有样地摆了摆,回答地牛头不对马嘴:“宴将军手段高超,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是这个。”
    她把食指收回去,把拇指又翘了起来。
    重尘缨冲出门,十分意外地在门口便发现了宴玦。
    他靠在走廊的围栏上,侧过脸看着楼下热闹的席面,竟显得那张凉薄的脸有种无端的落寞和孤独。
    许是那股视线太过灼热,宴玦偏过头,直直对上了重尘缨的眼睛。
    重尘缨看见宴玦瞳孔闪烁,只是淡淡瞥了自己一眼,什么表情也没留下,便又把视线偏离了去。他站直后背,一句话也没说,只转过身径直朝楼下走。
    重尘缨心里又着了急,连忙跟上前去,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始终隔了三四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下楼,出门,然后走上街道。
    浓稠的夜,绚丽的光,若隐若现的黑色阴影。
    宴玦一直慢慢吞吞地,沉默地走,他便也一直小心翼翼地,胆怯地跟。
    路上其实很多人,商贩,顾客,孩童......
    可落在重尘缨眼睛里,只有那个形单影只的背影。
    路上其实很多声音,叫卖,还价,嘻闹......
    可听在重尘缨耳朵里,只有那飘扬顿挫的脚步声。
    穿过嘈杂鼎沸的河岸,穿过静谧幽寂的暗巷,在沉默又执拗的陪伴里拉长了一切感知。
    放大了宴玦。
    直到一路步行回了驿馆,再次进门,再次走上楼梯。
    宴玦踏进自己的房间,在重尘缨想要跟着进来之前“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他被关在了门外。
    第41章 宴宴
    那一声响正对着脸,还附带着不小的阵风,将重尘缨额前的发丝都往后带去几捋。
    他挨着门板站立,也舍不得往后退一步,好像只要他不离开,宴玦就依然在自己前面走。
    喉间凸起的关节滚动又停下,局促忸怩的手臂也抬起又放下。重尘缨抿紧嘴唇,不说话也不冒出点声音,只呆愣愣地垂头站着。
    明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却又好像隔着一片瀚海,跨不得,越不过。
    好半晌,重尘缨才一鼓作气般地把眼睛抬了起来。
    而视线刚刚汇聚,他便发现透过那层窗纸,后面有一道深色的人影。
    是宴玦背着门板站在另一边,同样没有走远。
    空气没有凝结,可是谁也不说话。
    不说话也无碍,仅仅只是背影也足以让重尘缨为之一振。
    “宴七......”
    他吞咽了口水,轻声念道。
    “对不起。”
    重尘缨把手掌虚虚贴在门板上,好像只需这样,掌心的温度就会带着他的歉意传递到另一边。
    这种情绪,这种话是他目前短暂的一生里第一次生出,第一次表达,羞怯的,气恼的,也是赤诚的。
    宴玦听到了这句近乎飘渺的道歉。
    他沉默地转过身,盯着那道聊胜于无的木门,心里默念了几个数。
    接着伸出手,打开了门。
    屋里的火焰映在那人脸上,他看见重尘缨原本蔫了气的脸上也忽然亮起了光。
    “进来吧。”
    宴玦轻声邀请他。
    重尘缨反手带上门,飞快一跨步,拽住了宴玦的胳膊。
    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径直把人压在了正对门的桌面上,倾身下来,吻他的唇。
    宴玦的两只手被他困在头顶,后腰卡在桌沿上,自己则变成了一把锁,将其牢牢锁在了自己想锁的位置。
    吻很凶,宴玦挣扎得也很凶。桌上的酒壶酒杯被扫落在地,瓷片一声接一声地碎,两个人也一声接一声地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