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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仆妇直接从锅里舀了滚水,一大瓢浇下去。那堆蚂蚁冲到了地上,大都烫死了,还有些抱成团滚落下去,变成一颗黑球。
    仆妇瞧着也有点瘆人,从灶里抽了根燃着的柴,盖下去,滋滋作响,一股烧焦后的糊味儿传来。
    可能是这两天下雨,生了蚊虫吧?仆妇没当回事,继续用火去燎那些蚂蚁,完了再把柴火塞回灶膛,转身拿了扫把来扫。
    她刚抬起头,就吓了一跳。
    “小公子,你怎么突然下来了?”
    姜遗光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在了门边,盯着她扫地上那堆蚂蚁堆成小山的尸体。
    “没什么好看的,这儿虫多,你上去休息了,我等会儿扫好,过两天撒点药。”仆妇笑着劝他。
    姜遗光这才说:“好。”
    他看一眼地上那堆蚂蚁,目光有些古怪:“我闻到了烧焦味才下来的。”算是解释。
    仆妇把人劝走,关上门打扫,以免味道飘出去。
    厨房外,一列蚂蚁整整齐齐往树下爬。
    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天光大亮,姜遗光才下来。
    仆妇带着几个丫头四处查看,墙角的洞眼儿拿石灰堵了,用艾草、苍术、丁香等药裹成纸卷,一个个屋子角落去熏,再撒上雄黄粉。仓库里放着的家具也全都拉到了另一处院子晒。
    姜遗光见到了那个新来的据说不好相处的人。
    他住在岑筠原来的院子里,仆妇们要驱虫,拿着书退了出来。看见姜遗光同样从院里走出,冷冷淡淡瞥一眼,扭过头去。
    任槐凑在他身边,小声说:“善多,没必要和他计较,他那个人就是这样,谁说话也不理。”
    任槐原对姜遗光有些微词,可见姜遗光从死劫中回来,满身伤躺在床上时,他又觉得自己太过狭隘,竟和一未加冠的小儿计较。
    加上来了个真正不好相处的张某人,再回想起姜遗光时,便只能想起对方好处了。
    任槐给他倒了杯茶,两人坐在大院里看书、晒太阳。任槐左看右看,问:“善多,你怎么把自己伤得这样重?在里头遇见了什么?”
    姜遗光扫他一眼,发觉他这句话没什么恶意,只是想打探,便将自己的遭遇简单提了一句:“被火烧了。”
    “那可挺疼的。”任槐想想,就觉得自己身上也热了起来。
    性子不好的那人冷冰冰地扫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任槐这才松了口气,和他说:“那人姓张,字淮溪,大名不详,从江西来,平常不怎么说话,问他也不搭理,你可少同他打交道。”
    姜遗光等他说完后才问:“可我听说他从晋省来的。”
    任槐说:“听他自己说祖籍在晋省,后随生母搬到江西,户籍也迁了过去。”
    他啧啧两声:“北地学子往南迁,还是迁到江西,实在是……”想想就有些同情张淮溪。
    姜遗光也曾听南夫子说过,科举虽统一划线,可每省比例不一,因而几乎届届都有南北方学子之争。
    南夫子也曾感叹过,才气南移。过往三届状元,无一不出自南方。而南方中竞争最激烈的省,莫过于江西、闽省等地。
    从晋省转到江西,于张淮溪而言,科举要更困难许多。
    姜遗光不打算科举,对此不说话。任槐感叹完,才想起眼前这人是个白身,忙以茶代酒自罚一杯,以示歉意。
    “说到江西人,最近京中有个很出名的江西才子,姓贺,贺道元,大家都在押他是否能得今年恩科头名。”任槐笑道,“只可惜我得在这庄子上,无缘得见那位才子风光。”
    姜遗光不置可否。
    任槐见他不感兴趣,才说起别的话题。
    “听说,那位贺道元前几日昏迷在小巷里。一并被发现的,还有一位衣裳不整的妇人。”任槐神色凝重几分,“那妇人醒来后就疯了,近卫把人送回了家,听闻她夫家姓黎,这几日出远门未归。贺道元现在还没清醒,被近卫安排住在客栈里。”
    “听闻……又是有诡异作祟。”
    这下,姜遗光总算认真了些:“你如何得知的?”
    “自然是甄二娘向我提的,问我能不能去收鬼。”任槐的笑容中多了几分苦涩,“我带了镜去,却什么也没收着。”
    他原想借这个机会往上爬一爬,凭借自己的本事更受重视些。不料,他带着镜子去那小巷转了,又去妇人家中,怎么都没找着。这叫任槐很有些沮丧。
    “姓黎……”黎姓和李姓虽同音,却不如后者常见。姜遗光不免想到了一个人。
    会有可能吗?姓黎,这几日不在家出远门……
    他问:“既如此,你告诉我做什么?”
    任槐直白道:“想邀你同去。不仅是你,其他几人我也都邀了,这恶鬼来得诡异又蹊跷,凭我一个人,恐怕难找。”
    姜遗光沉默半晌:“我现在身上有伤,不方便。”
    他有种没来由的直觉:那妇人估计和黎恪有关。
    如果真是黎恪的妻子,他会怎么做?
    还有,既然黎恪在,等他回来后也是一样的,为什么要任槐去?
    是因为黎恪那时还在镜中吗?还是说,那恶鬼又做了些别的事,让近卫们无法等待,不得不立刻找人。
    又或者……黎恪没活下来?
    任槐也没想第一回就能劝动姜遗光,同他继续说了会话,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