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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山下本就漆黑,今晚更是如此,无星无月,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姜遗光曾被关在暗处多时,黑夜中也能视物,他一路扛着裴远鸿来到马厩,低头一看马槽中的那滩东西和那几匹早就死去的马,心下更是了然。
    果然,杨质有问题。
    “年”这个怪物,他父亲小时候也说过。既然山中不能大喊以免惊醒“年”,那杨质自己所说的,他一路喊到山脚下,就真的没有出事?
    杨质早便不是人了,他身上穿的衣物、放进火堆里的地瓜,包括后面端来的酒全都有问题。
    此刻马厩的食槽里满满当当盛着腥红马血,那杯酒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几个仆从全喝了,唯独他和裴远鸿没有。
    姜遗光看一眼食槽,毫不犹豫转身向外走去。即便扛着一个人,他的步伐依旧轻巧,没有发出一丝脚步声。
    他还需要裴远鸿带自己进入那所谓的入镜者的群体中,他生来力气极大,带上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难。姜遗光也有自己的考虑,他和裴远鸿都被盯上了,在对方昏迷的情况下,厉鬼应该会先选择裴远鸿。
    当然,如果对方影响到自己的逃离,他也会立刻把对方丢下。
    姜遗光很快就离开了驿站,来到官道上,快步前进,一边疾走,一边要把扛着的人弄醒。但对方明显陷入了某种异常状况中,针尖都戳进穴位了,也不见任何动静。
    姜遗光边走边对自己念叨。
    如果一刻钟后,裴远鸿再不醒来,就把他丢在路边吧。
    第24章
    带着山野气息的凛冽寒风不断刮过,黑暗包裹住正在不断往外逃的二人,一切都静得可怕。
    姜遗光的速度很快,即便带着一个人也丝毫不慢。他跑开一段距离后,回头看去,就看那间亮着灯的驿站,忽然暗下。
    那几个仆人应当是死了。
    姜遗光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跑。
    裴远鸿曾告诉过他,虽然得到山海镜之人需时不时入镜渡死劫,在镜外也容易招来一些诡异之物觊觎,但在镜外时,那些东西并不会轻易夺去持镜者的性命。
    就好像,他们的命已经被这面镜子提前预定下,不容许其他厉鬼抢走似的。不过,若是他们执意送死,山海镜也不是完全的保命符。
    距离他心中计划把裴远鸿丢下的时间,还有半刻钟。
    裴远鸿固然能直接引他入门,能告诉他更多消息,可他身上带着山海镜,只要入京便有办法,例如寻那日同在棋局内的容楚岚或程巍等人。更何况,若是一刻钟裴远鸿都醒不过来,自己即便把他带出去,他也难以再醒过来了。
    就是不知他在昏迷中经历了什么。
    被他扛在背上的裴远鸿隐约小幅度挣扎着,姜遗光虽带上他走,却并不很顾忌保全对方。这条路有些崎岖,还长了不少低矮的野草,裴远鸿个子高,手腿修长,搭在尚未长全还是个少年人身形的姜遗光肩上,手被野草划来划去,很快就划出了不少血口子。
    ……
    裴远鸿已经跑了很久,这条路却像永远到不了尽头似的,每每回头看去,都会看见那座凉亭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又是这样……
    柳平城城郊外,他也遇到了一样的情况。
    这些阴魂不散的厉鬼!
    没有用的,无论他怎么逃,都是在原地打转。
    相反,他越逃,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越重,那股阴冷怨毒的目光,一直死死地黏在他身上,并不断接近着他。
    不会错的,它就在附近。
    究竟……在哪里?
    裴远鸿干脆勒马停下,他无意间一瞥,竟发现自己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起满是野草划痕,几十道细小的口子,袖子上也划破了不少。
    奇怪,他根本没有接触过野草荆棘地,又是什么时候弄伤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此刻马背上的鬃毛被风吹着落在他手面,裴远鸿忽然觉得不对。
    这种微凉柔滑,还有点湿漉漉的触感……
    这根本不是马鬃毛,而是人的头发!
    他一直骑着这匹不知是什么的怪物在逃跑!
    裴远鸿浑身寒毛登时倒竖起来,用自己也无法想象的速度下马向前飞奔,瞬间闪身离开原地数十米远。他边跑边回头看去,发现那匹等在原地的马甩甩头,朝自己看来,而后……
    马露出了一个和人格外相似的笑。
    快逃!!
    头顶好几处穴位都传来酸胀的感觉,好似被针扎过,还有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裴远鸿不管不顾往前跑,不去听、不去想。
    厉鬼惯会迷惑人心,据说,在野外如果听见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时,千万不能答应。一旦答应一声,你就会被厉鬼带走。
    可是,那叫着他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还有些熟悉。
    是谁在叫他?
    那几个仆从?还是杨质?姜遗光?
    不,不对,杨质……杨质的名字为何如此耳熟?不会错的,他曾在别处听过这个名字。
    酸胀疼痛感更强,手肘一疼,晕开鲜血,裴远鸿撸袖一看,那里竟被不知什么东西划开了口子,根本来不及止血,又一道口子划上去,鲜血淋漓。
    裴远鸿脑子里乱成一团,有什么记忆在脑海里复苏。
    身后被无尽黑暗包裹住的凉亭依旧静静伫立在原地,从亭中走出一道又一道衣裳破碎、面容已经腐烂的身影,站在路边,和那匹马一样,静静地盯着裴远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