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这对时星是否是个好消息,她的苦难并没有随着身世的大白于天下而改变。
作为时家三爷时望飞的独生女,安星从小养尊处优,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长大。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根本不是畏畏缩缩、谨小慎微的时星可以比的。
林月焕的父亲是全国有名的书法大家,他的一幅字可以卖到上百万,她的母亲是最顶尖大学的历史学教授,门下桃李无数。这样的书香门第,可想而知安星接受的熏陶。
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安星相比,只会“死读书”的时星都显得平庸起来。
更别提安星本人的成绩也很好,还是市演讲比赛金奖得主,首都六校联考的作文满分,“校园十佳歌手”第一名等等。
简直就是熠熠生辉的明珠和沾满尘土的泥丸的区别。
哪怕安星被认回了安家,安家人也不敢怠慢她,反而将她贡了起来,小霸王弟弟也要退避三舍。
而时星呢?和首都的世家们格格不入,她越是紧张,越是想要在家人长辈面前表现自己,越显得拙劣不堪。
身边的同龄人嫌弃她是乡下来的,排斥她进入圈子,背地里嘲笑她曾经的贫穷。
她的勤俭节约没有得到同情,只招来了鄙夷。
所有人的口中都都是“安星、安星、安星”,偶尔有人提起时星,也只是一时间忘了安星已经改名了而已。
他们给时星的名字,是“那个穷鬼”。
时望飞和林月焕虽然从来没有说过她什么,但也不和她亲近,说话时脸上都带着尴尬的笑容。
相反,他们会在晚上偷偷地躲在卧室里和安星打电话。
过了一段时间,时望飞问她:想不想去国外留学?
这是在赶她走吗?
最终,在痛苦与失望的扭曲下,时星爬到了一栋大厦的楼顶,从上面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悲惨的人生。
……
看完这段画面的时星,安静地思索着。
这好像,应该是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人生啊。
她想了想,把时间调回她成为时星之前。
林月焕并没有喝下那杯让她流产的茶,而是被人设计在赏花的时候滑了一跤,早产了。
没有流产,u’就不可能成为时星,另寻躯壳去了。
时星钻入精神纬度里,想要找到“时星”的那股精神。但也许是她连出生都没有赶得及,那股微弱的精神在成形前就消散了。
好吧,看来这条时间线是不会发生了。
她解除了窥探时空的力量,时间恢复正常,汽车重新在马路上跑动,树叶在微风下轻轻摇摆,安树也抱着时星走向了附近停靠的三轮车。
她轻轻笑了。
管你是安家还是时家,既然我在这,你们的东西就是我的。
时星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她打定主意在安家住下。
原本她想操控安树把她带回去,但转念之间,又改变了主意。
母星不存在监狱这种东西,不如就让安树在地球体验体验。
宇宙高等生物文明之间,都签订了很长的和平条款。其中包括“禁止互相入侵”、“禁止改变低级文明进化进程”、“禁止污染低级文明”等等。
据说这套条款是个巨磨叽、巨叽歪的文明拟定的,偏偏那个文明的科技发展站在宇宙顶尖,为了卖它们一个面子,大家在表面上也假装遵守。
时星用力量操控人类属于“污染低级文明”的范畴,但她造成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也没有高等文明能检测到。
地球现在处于三不管地带。
时星可以自由放飞。
她在维度里嘎嘎乐着,一路被安树抱到了福利院门口。
他先是假装路过,还故意摇晃着包裹时星的襁褓,作出逗孩子的模样。等周围没有人了,赶紧弯腰放在了福利院门口的台阶上。
放下孩子,他猛地拔腿就跑,冲到了隔壁的巷子里,倚靠在墙上。
“呼——”
他松了口气:总算送走这个丧气鬼了。
他抬起头——
正对上十几双注视他的眼睛。
安树:“!”
“噗嗤!”
时星在精神世界笑得到处乱爬,触手都蜷缩起来,颜色也从黑色变成了红色。
“老师快看!这个人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福利院的二楼,小孩用手指着窗外楼下,对旁边的老师大声说道。其他感同身受的孩子们纷纷露出气愤的表情,叽叽喳喳地谴责着安树。
在他靠近这里后,时星给福利院里的众人稍稍施加暗示,让他们走到窗边,全程目睹了安树的动作。
老师安慰着孩子们,而门卫和保安早就收到消息追了出去。
回过神来的安树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抱头逃窜。但没跑多远,就被保安抓住,扭过手臂摁在了地上。
后面赶来的门卫已经抱起了时星:“不用看,我猜是女孩。”
“丧尽天良的东西!”保安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生男生女一样好,女儿也是传后人——满大街小巷墙上都写着,你眼睛瞎了是不是?!”
“放开我!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来人啊——打人啦——”
安树见跑不掉,竟开始撒泼。保安可不和他客气,他一个瘦小的老头,直接被人小鸡似地夹了起来。
“走!老东西,跟我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