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有小仙大声惊奇:“我的个天帝哟!千年一遇,千年一遇啊!阿嚏,谁在啊,我闻不得花香……”
怀寒啊了一声,收敛体香,冲那小仙微笑:“是我哦?抱歉啦。”
脸庞虽妖孽,面色却真挚,终究还是被归为无害。
小仙没在意,刚巧那妖醒了,正狼狈地爬起。
天将们整齐划一,有序而来,阻拦乱哄哄的仙人:“肃静!退后!”
银光冽冽,一肃天界散漫气。恐怕他们的存在,是天界唯一的秩序。
为首穿铠的天将道:“你们一妖一人,报上名来,表明来意。”
大妖慷慨陈词:“北方妖界,妖王座下将军,伍翼!道门不辨是非,诬陷我们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对我界悬赏肆杀,请天帝批一道状子,准我妖界还手!”
道人不卑不亢:“吾乃兑泽道门中人,掌门首席弟子,青防。北界的妖窃我门至宝,斥资斥力修筑高台,四溢妖气,致使满城人人生疾。还掳我门掌门独女,让她现在踪迹不明。请天界仲裁,还我人族公道。”
两声齐落,四方一时寂静,而后哗然爆发。
“还有这种事!你们站哪边?”
“天帝一向眷顾人族,想来这次……不好说,我看八成是妖干的。”
“北界是越应扬坐镇,一向管纪严明。你看这妖多惨呐,还是唤天鼓上来求还手许可的!”
怀寒动动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细眯起眼,喃喃自语:“好威风的人,好无奈的妖,都是妄念的味道。”
三界梯忽而晃动,震震响声逼上云霄。
一堆妖和人赤手空拳地搏斗,厮打着要爬上云地,狼狈无比。
怀寒却玩心大起,飘到三界梯口。
“这可真是闹剧,给神仙送笑话来的?”怀寒笑声泠然,低头有模有样传音,“别打啦,快上来吧,你们头头被天将们打得快魂飞魄散啦,还不帮忙?”
他上阵不行,火上浇油的本事数一数二。
怀寒的嗓音惑人,谁听得都不禁被吸了去,又是小神仙的话,妖和人哪敢不信。
只见千百只妖和持剑的人一拥而上,冲向正押护伍翼和青防的天将们,死缠烂打,放肆叫喊。
妖喊:“你们天界欺妖太甚!多少年,多少年了!每每反手都非要你们天帝的准许!我们在地界过得毫无地位,还不如去冥界做鬼!”
人呼:“好啊!神仙妖怪同气连枝,欺我人族渺小无力!今日便要让你们知道,何谓人的潜力与智慧!”
这仇深似海,早已直根血脉,非是一言两语挑拨即成漩涡的。
但这两句话,也是点燃一战的火。
一时间,妖风与人法齐刮,利爪与剑光共现,却不约而同地在痛击天将。
天将首领暴喝:“你们胆敢上天宫造反!三千天将,听我号令,活捉死打,一个不落!”
看热闹的神仙们眼珠子都滚了几滚,兴奋地叽叽喳喳,拍手称快。
几名书令仙就地铺纸挥墨,奋笔疾书。
这可是件大事。
怎么这么蠢呢……
怀寒发觉玩笑过分了,尴尬地把自己藏起来,思考对策:“去找天帝吧。”直飞上重天。
路过看那伍翼大妖和青防也打起来了,怀寒好心提醒:“你们还告着状呢,别让天帝知道啊。”
人家理都不理他。
可喧嚣未歇,反而愈演愈烈。身后的妖族和人也跟了上来,各个迅疾,边杀边冲。
这是要直杀上天帝所在的神灵殿啊!
那可不是一句玩笑就过了的!
“闯祸了,哎。”怀寒咬了咬牙,抬头望天上之天,“恐怕今年今月,本仙便要以身祭天,弥补过错……”
身经的花香里染了淡淡的苦味。
连破重天。
八重天,神灵殿前。
殿门大敞,似乎早就在等待。
怀寒犹豫再三,在殿门口趴着看看。他可从来没进过这里,还是怂的,尽管天帝仁善宽厚。
身后乌压压的大军已追逐而至,三方打得不可开交,场面一团乱麻,逮谁打谁。
围观的神仙却是少了许多,他们平日再闹,也不敢闹到天帝面前。
失去能狼狈为奸的人,怀寒更是忧愁:“哎……一仙做事一仙当。”本体幻化成的衣袖都皱巴,蔫了。
他刚要迈步,殿内传来庄肃之音,达及四方:“此事已知。为首者入殿,余者回避。”
您真宽宏大量!
看来天帝不想追究这场闹剧,只想办事。
怀寒一喜,逃过一劫,正要撤离,却寸步难行。
天将得令后动作迟缓,正要收兵。妖族却不依不饶,仗势行凶。人们也不敢停手,哄哄闹闹要打向殿内。
无数个声音在怀寒脑内响起,是唯有他听得见的。
密密麻麻,此起彼伏。
“弑妖!”
“杀人!”
“造反!”
“成仙!”
是魂灵的妄念,一齐爆发。
怀寒捂着额头:“嘶……太,吵啦!”几近昏厥。
可在这时,天界陡然变色,狂风呼啸,温柔的流云卷成凶猛漩涡,吞天食日。
哀鸣和惨叫四起。
妄念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嗯?天帝出手了吗?
怀寒瞪大眼,正要查探,目光却不由自主粘在一个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