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从前用来绑发尾的那一块蝙蝠红玉吊坠,依旧束在发冠之上。
仇恩又道:“小殿下?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明怀镜连忙否认:“不是,抱歉,我方才走神了,礼祭仙君这是上哪里去?”
“噢,灶王仙君不久前在其地界得了一宝物,正邀我去一同鉴赏,”仇恩有些担忧地看着明怀镜和雷定渊,“二位真的没事吗?我那里还有些药,若是嫌弃,我还可以引你们去药王真君那处看看。”
明怀镜道:“何来嫌弃一说!只是真的不必了,只是方才除祟归来,有些累,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罢,仇恩轻轻一笑,便让出了侧边一条道,却见明怀镜迟迟不走,心中了然:“小殿下和雷少主,是还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明怀镜颔首,仇恩便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神修退去远处,但却还剩几名身着兜帽长衫的人不动。
仇恩解释道:“这是我家族长老,不用回避。”
闻言,明怀镜作了一揖:“礼祭仙君,本来此事并不算什么大事,但还是要让你知道比较好——人间有一供奉你的修仙世家,家主名为王清,其家族作风颇有不端,当地百姓怒不敢言,你若是得空,可以托梦或是显灵与之,警醒束缚他们的行为,否则无论是对凡人还是对礼祭,都不是什么好事。”
仇恩看样子明显不知还有这一出,肃然道:“竟有此事?近日礼祭事务繁多,疏忽了凡间,多谢小殿下提醒。”
“依老身看,不必如此慌张。”
正说着,其中一白须髯髯的长衫老者上前缓缓道:“凡事都有其规律,顺其自然才好,那王氏身为人身时作恶多端,死后功德有损,便自会投去畜生道,至于其他凡人,不去理会王氏,做好自己的事,也自会走向自己的道路。”
明怀镜并不认同这个说法,不紧不慢道:“虽是如此,但依您所说,如今已经眼见恶行,明明有力阻拦却依旧不管不顾,是否也是同那王氏一样做了恶人,有损功德?而其他人受了欺负却要忍气吞声,是否也是对自己的不善呢?”
“你!”老者甩着袖子,顿时就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毛头小子懂什么?如今我礼祭一族已经得了紫金大帝庇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再担惊受怕,那一家两家的凡人香火,对礼祭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明怀镜默默听着,也懒得再纠缠此事:“怀镜并非有意顶撞您,只是说出内心所想;也绝非要强迫礼祭仙君做什么,只是说出事实,至于之后如何,便全看礼祭仙君自己。”
末了,又道:“就是这样,礼祭仙君,我们先走了。”
说来也巧,明怀镜和雷定渊正要离开之时,却看见远处正朝此处走来两个人影,明怀镜定睛一看,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拔腿就要跑,然而那声音更快:“阿镜,阿渊。”
明怀镜仰头闭眼,随即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父皇母后,怎么这么巧,我和阿渊正从藏书阁出来呢,就碰见你们啦,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但也完全不妨碍明怀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瞎话,雷定渊侧头看了他一眼,上前道:“天帝天后。”
仇恩见状,一下就知道他们之间有话要说,便自行退下了。
雷浥尘笑道:“行了,别装了,你们那副样子我们还看不出来?下次去凡间除祟之后先把自己身上洗干净,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明怀镜见此招不通便立刻认错:“父皇母后,是我——”
但同时同刻,雷定渊也忙道:“是我——”
这样一来,两人都闭上了嘴,尴尬在原地,明还真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两圈,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我和你母后这次来,是有其他事找你们,阿渊在这里正好,你们现在俩回去换身衣服,我们在这里等。”
明怀镜道:“然后呢?”
明还真拂袖背过身:“然后,随我们去凡间一趟。”
..
待到明怀镜再次脚踏实地,才生出些实感来,在此之前,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皇母后了。
环顾四周,满眼苍翠,皆是漫山遍野高耸的竹林,低头一看,唯独这片是空出来的一小块平地。
明怀镜有些不解,瞧了瞧雷定渊,明白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再看明还真和雷浥尘,而这二人也并不多说什么,而是往前走了十来步,然后双双捏决,剎那间,整座山头的金色禁制铺天盖地显现而来,如同苍穹一般,将此地牢牢保护了起来。
明怀镜对此举更加疑惑不解,下一刻就见雷浥尘提剑上前,果断朝二人奔袭而来,战神的肃杀之气直冲天际,还没等他反应,雷定渊就立刻闪身挡在他身前,可饶是如此雷浥尘的脚步也依旧不停,剑尖雷电般划过,明怀镜脑中一片空白,瞳孔放大,道:“母后!——”
唰!
鲜血四溅。
第119章 黄粱仙·五十七
“好了,睁开眼睛。”
雷浥尘的声音在两人面前不远处响起,明怀镜睁开眼睛,只觉得手臂处一阵刺痛,低头去看才发现那里有一条细长的口子,正在往外渗血,而雷定渊也是如此。
两人的血液此时被雷浥尘的念生剑尖挑起,分别凝作两团血珠,静静飘浮在空中。
明怀镜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那两团血珠,血珠轻微颤动,亲昵地蹭了蹭明怀镜的手心,尔后,唰地向天穹的禁制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