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刚才也说了,世家大族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他娘就是个没钱没权的普通人,所以最后亲事也不了了之,后来李家主娶了其他世家的女儿,李何归的亲娘在家里等啊等,最后等来这个消息,一下想不开,活生生就把自己怄死了!”
明怀镜越听,眉头就蹙得越紧,桌上的长寿面也有些坨了,他连忙用筷子搅了搅,却听得一旁的雷定渊沉声道:“随意辜负真心,此人断不可交。”
平时听说书看话本,雷定渊都是个只听不说的人,这下居然主动评价了起来,明怀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然而雷定渊也只是抿了口茶。
店老板不知其中内情,一拍桌子道:“谁说不是!我看这李家主也没那么爱他娘,因为那女人去世后不久,李何归就在李家受尽欺负,也不让他修炼,谁愿意自己的孩子被人呼来喝去的?但那个时候,李何归也没变成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明怀镜道:“听起来,这位李家主的所作所为,似乎十分广为人知。”
“哎呀,”店老板手一挥,“这些事在当地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虽然不好在背后说别人,这人还没了,但话又说回来,我也差不多快了,大不了到时候下去陪个罪。”
说罢,店老板压低了声音,道:“后来李家发生了那档子事,大家都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逃出来的,只知道李何归逃出来之后,这儿。”
店老板两指点了下自己的脑袋:“就有点不正常,经常前言不搭后语,估计是吓的,这样一来,这孩子变成了个疯的,就更不受人待见了,但我看,他一讲礼貌二爱干净,可比某些正常人好多了。”
门外终于又零星进来了些人,店老板又上前招呼去了。
直到听到这里,明怀镜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雷定渊,正巧,雷定渊也在看他。
明怀镜道:“阿渊,你以为如何?”
雷定渊道:“传言不可尽信,但根据我们之前在李家的经历,却大致可以合对。”
店老板不知道内情,但二人听到这里,几乎已经将事情拼了个大概——
若这店老板说得八九不离十,那么这李何归并不是自己逃出来的,而是因为受李家嫌弃,不准修炼,所以在最后李府上下试图以自戕提前“飞升”的时候,误打误撞留下了一条性命!
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何李何归从李府出来后会疯疯癫癫,别说十四岁,任由一个普通人见到集体自戕血流成河的场面,也是要落个失魂落魄的下场。
李何归已经哼哧哼哧不知吃了好多包子了,明怀镜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李何归,想不想看戏法?”
李何归一下抬起头来,点头如捣蒜:“想!哥哥,戏法!”
明怀镜笑意盈盈,拍了拍雷定渊的肩膀:“这个哥哥变戏法可厉害了,你乖乖坐着,看哥哥给你变,之后还有糖吃,好不好?”
李何归高兴得拍手:“好!”
于是,明怀镜不动声色地调了下位置,正好将李何归挡住,让外人看不过来,然后对雷定渊做了个“请”的手势。
雷定渊了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中什么都没有,然后一打响指,下一刻,一只小巧可爱的金乌散发着灵气,飞跃在他的指尖。
看得出来雷定渊特意将这只金乌修得比平日更加漂亮了些,不过食指大小,却连其上流光溢彩的尾羽都根根分明,别说李何归,连明怀镜都看的呆了几分,雷定渊咳了一声,道:“阿镜。”
明怀镜反应过来,对李何归道:“你伸出手来,想不想摸摸这只金乌?”
李何归连忙点头,生怕下一刻明怀镜就反悔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去,那金乌就乖巧温柔地飞向他的手掌,低头向他鞠了一躬,停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金乌骤然消失,金色脉络瞬间走遍李何归全身!
李何归大惊失色道:“哥,哥哥!我,不是,不是阿归!”
明怀镜继续安抚地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没事没事,你看看你的右耳边。”
李何归闻言看去,那只消失的金乌果然翩翩然出现在右方,他伸手去接,明怀镜道:“李何归,它说愿意和你一起玩。”
随即,李何归点点头,便自顾自随着金乌去了店铺更里面,明怀镜看着他走远,随后对雷定渊道:“阿渊,情况如何?”
雷定渊颔首道:“李何归失了一魂,那店老板基本没说谎,他的确是受到惊吓所致。”
“有办法吗?”
雷定渊摇头。
明怀镜沉默了一会,索性又继续低头吃面,不过因为心里有事,故而有些心不在焉,面已经完全冷了也浑然不觉,雷定渊起身端起碗,道:“我去给你热热。”
明怀镜拿着一双筷子放在鼻下端着,半响,突然听见东西掉落的声响,随即是李何归惊慌失措的:“啊!”
明怀镜连忙去看,就见李何归仰面摔在地上,同时他头顶上供着的神龛里的神像,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狠狠砸在李何归头上!
与此同时,店老板听见声响回头,大惊失色就要跑过来,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明怀镜动作比反应快,两指一并立刻要施法,但那神像落至一半,却稳稳当当地悬浮在了空中,又慢悠悠飞了回去。
原是那只金乌托住了神像,此时它左右来回飞,似乎十分神气,又飞至雷定渊肩膀上,朝店老板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