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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将要走到家门口,似是感受到自己即将离开人世,砍柴郎突然觉得轻松许多,于是颠了颠背篓,抬起头来,却看到了绝不可能看到的一幕——
    家中早已死去多日的妻儿,正在对着他笑。
    妻子是绣衣娘,见砍柴郎回来,就停下了手中动作,嘴角往两边一咧,笑得与活人没什么两样:“夫君,你回来了。”
    孩子在一旁打闹,妻子朝自己笑得开朗,原本破败的家也恢复了往日模样,砍柴郎一见这幅样子,只觉得恍惚,丢下背篓就上前一把抱住妻儿,嚎啕大哭起来。
    妻子仍然在笑,拍着背安抚夫君,又道:“随我回家吧。”
    砍柴郎抬起头,看着眼前妻子的脸,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妻儿死而复生,狂喜让他无法、也不愿再往深处想——
    明怀镜道:“于是砍柴郎进了家门,但这一进,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雷定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道路,气势凌厉,出口却十分温和:“为何?”
    明怀镜清了清嗓子:“因为那房屋在此般厄运滋养下,已是异变成了灾秽,而砍柴郎,是被屋子吃掉了。”
    明怀镜话语一停,两人身周就变得十分安静,他等了半天,没听见回答,便忍不住侧头去看雷定渊:“不可怕吗?”
    雷定渊面无表情点点头,道:“好可怕。”
    明怀镜自觉无趣:“我以前以为那只是个异志故事,但现下倒是觉得,我们这般情况,与那书中人没什么两样。”
    雷定渊原本略快于明怀镜两步,此时却是突然停了下来,一伸手将明怀镜拦在身后,示意他向前看去。
    明怀镜眯起眼睛一看,只见前方浓浓白雾中,有一破败门楼自其中若隐若现,牌匾上阴刻描红,写着三个大字——
    封门铺。
    门楼后,村镇的布局逐渐显现出来,封门铺近在咫尺,但两人却放慢了步子,雷定渊看着门楼下的两道人影,谨慎道:“是之前让雷通消失的东西。”
    明怀镜点点头,也严肃起来:“不知雷通现在如何了。”
    那两团黑色人影出现在这种地方,又在门楼下,显得十分诡异,却仍然没有杀气,雷定渊闻言便淡淡道:“他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二人话间,便将要走到这两团黑色前,这时才看清地上躺着两个小孩,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毫无生气,但其身上却穿金戴银,口中含玉,手上戴镯,就如此这般横贯门楼之下。
    见此情形,常人多少都会停下查看一番,再不济也会放慢步子,明怀镜却毫不犹豫,拉着雷定渊直接越过了地上二人,随后又转身面向地上两小儿方向,屏气凝神,慢慢往门楼内退去。
    到十步之外时,明怀镜随手捡起一片叶子,夹在修长的两指之间,轻轻向两小儿地方一抖手——
    枯叶裹挟着寒光,如飞刃般穿透白雾划破周身寒气,狠狠划破了小儿衣襟,力道之大,直直埋入其心口之中!
    地上二人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明怀镜又退后两步,冷笑道:“别装了。”
    话音刚落,周围草丛树林间传来窸窣声响,只消半刻,便从周围走出十几号半死不活的鬼祟,瞪着眼睛,神情僵硬地看着明怀镜和雷定渊。
    紧接着,地上的两小儿竟慢慢从地上爬起,抬手在身上抠挖,眼睛直直盯着二人,血沫肉块直往下掉,似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便将没入体内的叶子挖了出来。
    雷定渊将冥芳半露出鞘,两步一踏,黑光流转,对着面前鬼祟沉声道:“退下。”
    此话一出,排头那两小儿双腿竟开始微微颤抖,努力对抗不得,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身形还在雷定渊威压之下不断压缩变形,剩下的鬼祟更是毫无还手之力,纷纷扭曲。
    明怀镜笑了一声,便要转身向封门铺内走去。
    此时面前的鬼祟已经不成人形,只能勉强看出手脚位置,但见明怀镜将要离开,却又努力挣扎起来,皆是死命抬起手臂,朝着二人身后指去。
    只这一瞬,明怀镜便觉身后有异变,眉头微皱,猛然扭头一看——
    只见眼前人声鼎沸,四处张灯结彩,店铺热气腾腾,吆喝声招呼声不断,狗吠声鸡鸣声不绝。
    原本空旷寂寥的封门铺,此时却变成了热闹非凡的村镇。
    明怀镜心道不好,回身唤道:“雷定渊!”
    “我在。”
    第13章 封门异变·三
    雷定渊的声音在明怀镜身旁另一侧响起,明怀镜一听,忙扭头去看,见到雷定渊还好端端站在自己身旁,才下意识舒了口气。
    二人再去看封门铺门楼,原先字迹模糊的牌匾崭新如初,金漆红字行云流水,完全无法将其与先前看见的穷山恶水联系起来。
    两人站在门楼下十分显眼,不一会便有人时不时往这边瞥来,明怀镜四处瞧看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雷定渊却先一步将明怀镜挡在身后,将他拉进了右边一条极其不显眼的窄巷中。
    明怀镜悄悄将头伸出巷子,观察一番,无奈道:“这何尝不是一种言出法随?”
    雷定渊摇头否认:“不是你的问题。”
    闻言,明怀镜回头盯着雷定渊看了一会儿,笑道:“谢谢你,我这是开玩笑呢,那个故事只是我想要拿来缓和气氛的,没想到我们竟也变成砍柴郎了。”
    雷定渊并不说话,明怀镜便又去看外面的人来人往,封门铺似乎正在准备迎接什么节日,街巷两旁的店铺飞檐上,皆是挂了各色绸纱花团,上面似乎还写画了什么东西,但明怀镜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