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他们今天走不出这里。
长孙无忌正准备硬着心肠快速穿过这条街道。
随行的一个侍卫却动了恻隐之心。
他年纪还很小。
许是见不得这种场面。
他不落忍的拽了拽长孙无忌的袖子。
“大人,他们太……”
“闭嘴!”
小侍卫出声的那一瞬间,长孙无忌就知道要糟,他厉声打断小侍卫的话。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周遭的灾民们就像是眼冒绿光的饿狼一般,将长孙无忌他们团团围住。
其实这些灾民们都很瘦,两个人多体格加在一起可能也就等于长孙无忌这一行人中一个人。
但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了。
越来越多的灾民闻讯赶来。
长孙无忌他们若要强行突围。
今日此地必将血流成河。
这群灾民,一个都不能动。
长孙无忌冷汗都下来了。
那小侍卫此时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默默的把 头低了下去。
长孙无忌试图安抚躁动的人群。
“诸位!诸位!!且听在下一言!! !”
周遭都是灾民们的窃窃私语。
“他们看起来很有钱。”
“要钱有什么用,不如把他们煮来吃了,十多个人,也够我们饱餐一顿的。”
“刚才听见随行的人叫他大人,他是当官的吗?”
“好饿,好饿,好饿啊。”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恨恨的出声:“朝廷的狗官没一个好东西!不如绑了他们煮汤喝!”
因着这道声音的煽动,周遭的人群隐隐有暴动的趋势。
长孙无忌不得不让手下也做好准备。
若是这群灾民实在无法沟通。
今日怕是无法善了了。
“还请诸位!且听在下一言!”长孙无忌不得不提高音量扯着嗓子喊。
还是刚刚那道女声:“不要听他们妖言惑众!都忘了村长怎么死的了吗!直接杀了他们!”
“这位……”长孙无忌一顿,“这位姑娘,在下今日初来此地,不知何时得罪了姑娘?可否请姑娘出面一叙?死也让在下死个明白。”
人群熙熙攘攘的让开一条道,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走了出来。
这姑娘也很瘦弱,但她的眼睛很亮。
她怒瞪着长孙无忌,“你们这群畜牲,早晚会下地狱的!”
长孙无忌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脸色都不带变的。
“不知姑娘何处此言?”长孙无忌的脸色丝毫不带变化的。
“我呸。”那姑娘狠狠地“呸”了一口,“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
见那姑娘油盐不进,长孙无忌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
“在下确实是朝廷命官,奉陛下旨意前来查访扬州蝗灾的内幕。”
此言一出。
原本被长孙无忌安抚好情绪的流民们又纷纷有些激动。
那姑娘冷笑。
“我果然没说错,他就是朝廷的狗贼!杀了他!让他们也尝尝什么叫血债血偿!”
那姑娘三言两语,轻易便煽动了在场的人心。
原来姑娘她爹是村长。
蝗灾刚来的时候,她爹就经常唉声叹气的。
说大灾要来了。
只是没人在意。
不但不在意,还都说她爹是疯了。
后来如她爹所料,蝗灾真的来了,却又被人说他们是妖言惑众。
她爹硬生生的,为这件事赔上了一条性命。
那些抓走她爹的狗官,一开始假模假式的说知道了。
等到灾民们放松警惕,便一拥而上。
灾民们不但要抵御天灾,还要防御来自同胞的人祸。
长孙无忌听完后沉默许久。
他来之前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是这种话面。
姑娘们围着他,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而他却不知该如何自救。
对峙半晌后,人群中走出一个年纪稍长些白发老人。
她看起来很老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需要人扶着。
整个人更是骨瘦如柴,仿佛只是一团皮包骨在移动。
“大人。”老婆婆讲话语速很慢,说几个字后还得歇一会,“大人,我们能相信您吗?”
“阿婆!”
那姑娘很诧异,似乎是没想的老奶奶会这么说。
老奶奶在灾民中的地位似乎极高,她颤巍巍的抬手,少女便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了。
“是的,阿婆。”长孙无忌放缓声音,“我这次来这,就是得奉了朝廷的命令,特意赈灾来的。”
“赈灾好啊,赈灾好啊。”
老婆婆嘴里念念有词的,随即又问,“此地官商勾结、蛇鼠一窝。陛下可知?”
“陛下不知。”
“那你……”
“在下必然将此地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禀告陛下。”
“嗯。”
老婆婆满意的笑了。
“孩子们不懂事,得罪了大人,耽误了大人的行程,还望大人见谅。”
老婆婆摆摆手。
人群便由摩西分海一般 ,给长孙无忌他们让出一条路。
一开始和长孙无忌交谈的那个少女明显是不服气。
但这里已经没有她说话的份了。
长孙无忌等人心有余悸,迅速的穿过乌泱泱的人群,往城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