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我的情况你知道,我护不了你一辈子。”黎至清轻轻拍了拍黎梨的后背,为她顺着气,“若来日真受了欺负,就去找郭大哥做主,咱们与他的交情,他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黎至清本意是想把该嘱咐的话全都嘱咐到,却没想到惹得黎梨更伤心了,哭声比方才大了不少,带着哭腔的话也不如方才客气了,“公子再说不吉利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是我言错,不该在你大喜的日子胡言乱语。”黎至清对这个照顾了自己许久的小丫头是一点脾气也没有,想着再说下去只会惹得小丫头哭的更凶,一锤定音道:
“此事由我做主,就这么定了!阿梨莫要哭了,我还有旁的事要问你。”
第123章 钝刀
一听黎至清还有正事,黎梨赶忙止住眼泪,却仍不死心地抽抽噎噎问道:
“你把积蓄都给了我们,那夫人和阿衍怎么办?”
黎至清见此刻黎梨还想着钟曦萍和黎衍,甚为欣慰,笑着坦白道:
“从前有了进项,都是一分为二,一份我自己收着,另一份便给了萍姐姐,你不用担心他们。”
黎梨泪眼朦胧,锲而不舍道:“那你自己呢?”
黎至清在黎梨额前碎发上揉了一把,温声哄着,“我已入朝为官,有了固定官俸,而且现下已经稳定下来,无需大的花销。此外,从前尝试的那些生意,陆陆续续都会有进项,你就莫要操心了。”
黎梨听罢,这才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公子方才想问什么?”
黎至清瞬间敛了笑意,一股沮丧的情绪袭上心头。黎至清稳了稳心神,不欲在黎梨成亲的档口让她忧心,装作不经意道:
“你在北境时,仿佛新换了一把匕首?”
黎梨立马从靴筒中拿出匕首,递给了黎至清,“从前公子说想要法子胜过晋王身边那几个侍卫,拳脚功夫一时半会儿提不上来,就想着先换个趁手的利器。”
黎至清将匕首拔出,放在烛光下瞧着,匕首通体泛着寒光,黎至清曾被这把匕首划破脖颈,领教过它的厉害,知道它锋利无比,故而把玩起来颇为小心,半晌才将其装回鞘中,若无其事与黎梨打起商量。
“这把匕首,留下给我做个念想吧,你再让寒英给你寻个旁的利器防身。”
黎梨绣眉一蹙,嗔怪道:“哪有留凶器当念想的。”
黎至清心思一转,故作促狭地笑起来,“我倒是想你给绣个荷包、帕子什么的,哪怕编个绳穗也好,你不是不会么!”
被黎至清揭了短,黎梨不服气地鼓起小脸,瞪大了一双杏目,眼睫上还坠着几个未干的泪珠,双手掐腰气哄哄道:
“谁说我不会编绳穗?我跟夫人学过一点的!不过,从前夫人给你编的那个,不是被你弄丢了吗?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再给你编一个?”
黎至清打趣黎梨不会女红,不过只是个讨匕首的由头,没成想她竟跟钟曦萍学过绳穗。钟曦萍编绳穗的手艺乃是一绝,有些失传的绳结技法只有她会。乍被黎梨抢白,黎至清想起来,从前钟曦萍的确给他打过一个绳穗,工艺很是精巧。黎至清记得,那绳穗最上头是半个蝴蝶盘长结,后接一个纽扣结,最后跟了一段金刚结。同样的绳穗,钟曦萍也给黎徼打了一个,兄弟二人的绳穗放在一处,刚好能拼出一个蝴蝶盘长结。
黎至清记起来,他自己的绳穗,仿佛是与那块玉坠子系在了一处,一并给了穆谦,玉坠子被穆谦挂在了扇子上,至于绳穗是否被丢了,就不得而知了。黎至清对那个穗子去了何处,并不在意,此刻故作认输道:
“我自然是不好意思的,所以才只敢同你讨这把匕首。没想到我们阿梨如今这么能干了,是我孤陋寡闻啦。”
黎梨被黎至清一夸,垮了的小脸立马又露出了笑意,“匕首先给公子,这两日我再编个绳穗挂上头!”
黎梨说完,心满意足地一溜小跑跑没影了,徒留下黎至清一个人,手里握着匕首发呆。
黎至清抚了抚匕首上的花纹,喃喃道:“希望是我多虑了。”
*
离着黎梨出嫁的日子越近,黎至清心里越发不痛快,看到寒英就忍不住怼两句。
明日便是黎梨出嫁的日子,寒英想再去翠竹轩打点一圈,以防有疏漏。可他这几日已经被黎至清怼怕了,不敢一个人去,想找个人壮壮胆。
寒英将府内与他关系好的侍卫盘了盘,仲城在巡城司公干脱不开身,玉絮不在府中,现在就剩一个银粟,奈何银粟在北境时跟着黎至清读过书,打心底里也怕着黎至清几分。
寒英思来想去,着实没办法了,只得去求穆谦。等寒英期期艾艾把话说完,穆谦当即就应承下来,大包大揽道:
“走,本王带你去,本王不信他连本王的面子都不卖!”
一进翠竹轩,穆谦立刻让寒英去忙自己的事,他则负责拖住黎至清。可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黎至清今日是无差别怼人,对着穆谦也丝毫不客气,噼里啪啦一通说,就差直接把门甩穆谦脸上了。
穆谦为人很是仗义,一直撑到寒英忙完,才逃也似的离开,边走边嘟囔,“啧啧,这火气!”
“先生这几日是怎么了?从前闵州毁堤,军粮出事,郭大帅被攀诬,乃至他自己被下蒙汗药,都没这般生气。”寒英摸不着头脑,玉絮不在身边,他无人拿主意,只能一脸委屈地瞧着同病相怜的穆谦,期望自家王爷能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