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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老三都比你有出息,他的红颜知己,上到世家的大家闺秀,下到烟花巷陌的青楼女子,从相府能排到北城门,怎么就你这么不成器?”
    从前这些话父亲也说过,都是用来骂自家小弟风流成性不成器的,可如今不成器的反倒是自己,而小弟那些风流韵事却成了闪光点!肖瑜一听便知父亲在借题发挥,若是说这话的是黎晗,肖瑜肯定反唇相讥,可长辈面前肖瑜永远都是知书识礼的世家公子,恭敬地敷衍道:
    “是,儿子知错了。”
    肖道远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刚想找个由头继续劝,转头瞥见了肖瑜腰间的玉佩,心下疑惑,肖瑜对金玉之物从不上心,相府制衣时搭配什么饰品,他便佩戴什么,唯一他自己做主要戴得玉佩,还是郁弘毅送的。一戴便是二十年,如今从闵州回来,竟然换了一块。肖瑜自小仰慕郁弘毅,肖道远难以想象,这玉佩是何等重要的人送的,才能让肖瑜替下了从不离身的那块。
    “换新玉佩了,哪儿来的?”
    肖瑜低头瞧了腰间一眼,伸手抚了抚,想到黎晗,心头涌上别样滋味,“在闵州时,成瑾给的。”
    “黎侯?”肖道远瞬间眉头拧了起来,对于两个孩子,他心中早有猜测,却不敢下结论,“为父听闻,你在闵州遇刺,黎侯立马快马加鞭从登州赶了过去。你在闵州处理公务,他便寸步不离地守着,返程时还一路把你护送到京畿才独自回了登州,可有此事?”
    第88章 父慈
    肖瑜在闵州公干遇刺后,黎晗寸步不离跟着他,此事众人皆知,肖瑜无意隐瞒,面色平静道:“成瑾与儿子素来交好,他得了闲来闵州,就一同待了几日。”
    肖瑜这话说得轻巧,可肖道远却知道他在避重就轻。黎晗刚承袭安国侯爵位不久,族内尚不太平,年前家门出了孽子,闹得京畿四境尽人皆知,还把肖瑜请去平内患,肖瑜回京时黎氏局面刚稳定,这个时候正需要当人家坐镇,黎晗说走就走,一下就是两个月,可见肖瑜在他心中分量不轻。
    肖道远话里有话,“看来黎侯的家主之位已经坐得够稳了。”
    明明黎氏尚有内忧,父亲这种老狐狸怎会不知,这话显然有点嘲讽意味了,不过肖瑜也不恼,笑道:“爹,您的儿子多一个真心待他的好兄弟,不好么?”
    肖道远没想到被肖瑜反将了一军,眉毛一挑,“好兄弟?”
    肖瑜在祠堂跪了三日,虽然面上憔悴,但眼中的精气神未减。此刻,眼眸却突然黯淡下来,方才嘴角的笑容变得愈加苦涩,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不然呢?还能有什么?”
    肖瑜以为自己将情绪掩饰的很好,但知子莫若父,肖道远将他这傻儿子的失落尽收眼底,不想他继续难过,心思一转,“把玉佩给为父瞧瞧。”
    肖瑜听话地将玉佩自腰间玉带上解下,恭敬地递到了肖道远面前。
    肖道远走到肖瑜床边,接过玉佩,顺势在肖瑜床侧坐下,“看成色,是块好东西,不比宫里的东西差,整个相府里,都找不出第二块。”
    肖瑜一听这话,立马又来了兴致,“成瑾寻了好几年了,就为着把黎豫给比下去,爹,您说他怎么这么小心眼,整日里就想着跟小孩子较劲。”
    肖瑜的情绪波动,再次被肖道远捕捉,从前的猜测,肖道远如今已经有了八成把握,心中突然酸涩起来。他的瑜儿,竟然也陷入了这样一场不伦之恋里。
    肖瑜兴致勃勃地说着,突然发现父亲正怔怔地瞧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爹?”
    肖道远收回思绪,又四下打量了一圈这间干净整洁却清冷异常的屋子,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伸手抚了抚肖瑜塌陷的脸颊,温声道:
    “瑜儿,在外你强撑着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回了相府在无人处就变得郁郁寡欢,也就提到黎侯时,脸上才有几分笑意。若是同他——”肖道远略微一顿,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又继续道:“同他相与,他能好好照顾你,为父虽然不赞同,但也不会反对。”
    “爹?”肖瑜听了这话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见父亲一脸爱怜地瞧着自己,眉眼间都是疲态,显然方才一番话让他筋疲力尽。肖瑜这才确信刚才不是幻听,父亲不仅知道了他与黎晗的事,而且还不反对。
    与黎晗的事,一直压在肖瑜心头让他喘不过气,他极想跪在父亲膝前坦白此事,然后诚心请罪,也曾无数次在脑海中设想过后果,最严重的就是父亲大发雷霆,将他这个不孝子赶出家门,最轻也少不得被发落到祠堂里,挨一顿家法丢去半条命,可他从来没敢奢望过今日的局面。
    他那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父亲,就这般束手无策地告诉他:你的事,为父早已知情,虽然为父不赞同,但你的状况为父甚为忧心,故而只要他待你好,为父愿意退一步。
    父亲的目光越是慈爱,肖瑜越是不敢对视,低下头,半晌鼓足勇气问出一句,“儿子是不是又让您失望了?”
    “又?”肖道远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太了解这长子,总是习惯将事情归咎于自己,显然现在也不例外,可感情之事,又哪里有对错之分?
    “傻小子,不责怪自己不行么?你记住,无论你是否在朝为官,是否撑起肖家,心仪之人是否是女子,你都是为父的骄傲!”
    肖瑜是长子,自幼被家族寄予厚望,他师从前太子太傅,更是当朝宰辅的内定接班人!家族荣耀,先生的期望,让他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内心的是非观与权力制衡之术的碰撞,让他身心俱疲。可是,父亲此刻告诉他,无论这些,他能否撑得起来,他都是父亲的骄傲,纵使他的心不够狠、不够硬,还总是悒悒不乐,父亲都从未对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