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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正初把帖子呈上去,“紫鸢姑娘应了湘满楼的邀约,后日开始要在湘满楼献艺三天,肖三公子得了信儿订了第一天的座,知道您想见紫鸢姑娘,邀您一同听琴去。送帖子的小厮传了话,说他们公子知道殿下念着康王,这些日子都不愿出门玩闹,这次邀得都是相熟的几个公子,没外人,只听曲子,没其他安排。”
    “不去。”穆谦想都没想,一口回绝。刚说完,突然想到从前与黎至清对弈时,黎至清以棋局作比,“这一片,看似弃之不顾,太过不闻不问,倒显得刻意”,瞬间又有些后悔,若完全不去,倒更容易叫人生疑。
    正初对穆谦的反应似是意料之中,又道:“肖三公子还说了,康王妃临盆就在这几日了,回头还有满月酒,就算别人不管,同在一起玩的几个兄弟肯定得多看顾一下未亡人的。所以,也得请殿下去商量商量这些事。”
    穆谦闻言一怔,喃喃说:“肖三倒是个有心的。”
    说着从正初手里把帖子抽过来,打开瞅了一眼才道:“去给三公子回个话,就说本王肯定去,但他要是敢请一个本王瞧着不痛快的,看本王不削他!”
    要说穆谦瞧着不痛快的,这京畿里也就赵王世子穆谚那一票纨绔了。赵王是今上的胞弟,虽不算什么修身自持之人,坊间也鲜有风流事传出来,但生了个嫡子却不成器,被骄纵得不成样子,时常于勾栏瓦肆混迹。
    要说穆谦跟穆谚的恩怨,还得从小时候说起。那时候年仅五岁的穆诀捡到了一只小野狗,白底花斑,小短尾小短腿,还爱蹭着人的裤腿撒娇。穆诀对它甚是钟爱,日日抱着玩,恰逢赶上穆谚进宫,一眼就瞧中了那狗。穆谚仗着比穆诀长了两岁,又生得人高马大,直接上去就抢,推搡间还把穆诀推了个跟头。穆诀摔破了胳膊,哭着去找穆谦告状。穆谦哪能看着自家兄弟吃亏,追着去讨小狗,穆谚被兄弟二人缠得没办法,又不甘心把狗还回去,就跑到假山上,当着兄弟二人的面把狗丢了下来。一众跟着的下人也不敢管,穆诀就眼睁睁看着小狗摔死在了自己眼前,然后受了惊,大病一场,精神恍惚了好一阵子。不过是一只小野狗,也算不上什么名贵东西,今上和赵王都没往心里去,反倒是几个小孩子就此结下了仇,一闹就是许多年。
    正初听了一喜,领命而去。穆谦见正初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又摩挲起黎至清留下的玉坠子,摩挲了半晌,把自己的扇坠子拆了下来,把黎至清给得羊脂玉坠子替了上去。
    穆谦一手举着扇子,把坠子垂在自己眼前,一手轻轻地拨着它来回晃,也不知道他原主人过得怎么样。
    申时二刻,那扇坠子的主人如今正与肖府的二公子肖珏对月清谈。
    “父亲没安排至清到我大哥那里去,至清可会失望?”肖珏问得有几分忐忑。
    黎至清面上露出几分不解:“二公子何出此言?”
    “都说了咱们私下不必客气!”肖珏实在觉得黎至清有些过于多礼,“我朝重文轻武,谁都知道我大哥来日是要进东府政事堂的人,家里好的资源都是紧着他,就连府里的先生们,无论是否家父授意,也都希望在我大哥麾下效力。如今至清被安排来我这里,受委屈了!”
    黎至清听了温和笑道:“沉戟多虑了,我是真不想去大公子那边。”
    这话听得肖珏满脸诧异:“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不想为我大哥效力。”
    黎至清笑得神秘,语带三分调笑:“都说这文人啊,相轻!”
    肖珏听了这话苦笑道:“至清怕是多虑了,我大哥为人襟怀磊落,颇有容人之量,且学识渊博,于朝堂和疆场之事也颇有见解,但凡见过之人,无不被其折服,心甘情愿拜入他麾下,供他驱策。无论才能高低,我大哥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轻视折辱过谁,至清放心便是!”
    黎至清听了这话觉得好笑,肖珏明明对自家兄长羡慕得都快嫉妒了,还忍不住话里话外地维护他,这肖瑜当真会收买人心!
    “我从来不担心大公子瞧不上我!”
    肖珏不解:“那是为何?”
    黎至清笑道:“是我瞧不上他!”
    第11章 北境
    听了这话,肖珏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瞧不上自家大哥的。
    “你可知道,我大哥师承当年的郁相,是除了当今太子之外,郁相唯一收入门下的学生。郁相年轻时是何等风流卓绝,才气无双,若不是薨在了任上,待到来日太子继位,肯定会被召回重用的。”
    黎至清眼里带着三分笑意,“何以见得?郁相当年是为了裁撤冗官,推行新政才遭了贬斥,如今在朝里极力推新政的可是秦王,太子态度还是比较晦涩的,你能确保若是郁相活着,太子会迎回他?更何况,我听说郁相收了肖若素,更多的是因为却不过肖相的面子。”
    肖珏一时语塞,不得不承认,黎至清说得是事实。当年的郁弘毅是何等的惊才绝艳,又眼高于顶,从来不把这些世家子弟放在眼里。若不是因着他跟自己父亲有几分交情,自己大哥是绝对没机会的。不过,肖珏还是强辩道:
    “入门时虽是我父亲的面子,可后来的确没有哪个世家子弟能与我大哥争锋,你为何瞧不上他?”
    黎至清笑意更甚,“沉戟瞧瞧你这记性,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文人相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