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玉的嘴被奏折塞着,张不开口,他听着陈理冷静的信口雌黄,本来还是演着的,现在是真的有一种诡异的侮辱感飘起来了。他的身体开始挣扎,但始终有一股力牢牢桎梏着他,令他无法反抗。终于,那道力量消失,李振玉吐出奏折,连呼吸都没调好,就一脚踹在了陈理身上,怒骂:
“滚!”
然而这一脚都没踹中,他的脚踝就被抓住了。
李振玉只感到一阵腾空的感觉,然后整个人就躺在了书桌上。各种各样的奏折随着他的到来被挥的乱七八糟,脸上的面具也在这样的动作下移动,视野被面具遮挡,只看见黑暗。接着他听见陈理起身的声音,凳子在地面擦出一声尖锐的声响,让他的心脏也跟着跳了一下。
“你到底是要做什么?”李振玉问。
陈理无视他的提问,将人放在桌面,居高面下地看着他。
他的手指在李振玉的嘴唇上轻轻点过:
“早听说陛下的这位客人,面具之下是副美人模样,单看这唇色便可见一斑,否则又怎么勾引得陛下任他胡作非为呢?……又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既然今日遇见,索性让我来瞧见一二。”
说着,陈理的手便解开了面具后的绳结。
银色的面具被揭开,一张被泪水盈满的脸被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哦,”陈理玩味道,“”
“陈……!”李振玉刚说出一个字,他的声音停住了。
而后,手指在他脸上轻佻地摸了两下,就像他最初挑衅陈理那样。
陈理评价:“”
本来被玩的脑子有些空白的李振玉,听见这四个字,疲惫的精神瞬间被重新点燃,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着陈理十分平静地说着这四个字,这种真正被当成xx来看——还被评价业务不行——的说法让李振玉难以忍受。
被捆在身后的手反向上弄了几下,本来就没绑多紧的绳应声而落。
李振玉松开手,第一件事却不是离开这里,而是一撑桌面,将自己撑了起来,他向前撑去,落地的瞬间双手直接揽住了陈理的肩,而后,李振玉把人压在凳子上。他低头,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
这是他们接过最热烈的吻。
这是一个不含情与欲的吻。
他们尽情将压迫与被压迫中产生的情绪宣泄在这个吻中,与其说这是两个人在亲吻,不如说这是两只兽在争斗。
终于,接吻结束,李振玉压在陈理身上喘着气。
(。。。。。)
最后一层身份被点破,羞耻感李振玉身体猛然一颤。
他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收紧,手臂、腰腹、腿……每一处肌肉都无意识地绷紧,绷紧,直到战栗。
最后,他不说也不动了,陈理也好似说够了般,同样不说也不动了。
所有肌肉在那漫长的时间内都被调动、紧绷了一次。
直到放松,那种从骨头里钻出来的“麻”的感觉,才一丝一毫缓慢展现。
毛孔仿佛能被感知到的放大,汗毛一根根立起,当“麻”蔓延全身,那种毛骨悚然的空白感便开始在大脑炸开,他的大脑进入纯然的空白,但那样的空白里存在的却是无止无休的情绪,人像坠入一个漆黑漫长的隧道,坠落、坠落、坠落到那死无葬身之地。
……
等李振玉睁开眼,陈理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目光像是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
待陈理发现他缓过来后,陈理盯着他的脸,忽而微微一笑,张嘴,无声问他道:
——他知道你有这么浪吗?
李振玉没有说话,他有些疲惫地喘气,扭头,却对着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他咬的很深、很重,像是要发泄在这一“战役”中他经历的失败。
陈理也随他咬,仿佛被咬的人不是自己。
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属于陈理的气息在他心里打上一个他这辈子大概都忘不掉的记号,李振玉才哑着嗓子道:“管他知不知道,谁活好我跟谁。”
“谁活好跟谁?”陈理问。
“嗯。”李振玉从喉咙里哼出一个答案。
“不管谁都行?”
“嗯。”
“想养宠物也行?”
“……”
“不行?”
“先说是哪种宠物?”
“你刚扔的那种。”
“行。”
“不想养呢?”
“也行。”
“……”
“……”
无数次一问一答结束,陈理忽而有些郑重地问,仿佛他在问一个多么严肃的问题:“如果有一天他活不好了呢?”
李振玉看着他。两人在这样近距离的对视里已经很熟悉了,但这一刻,他感觉陈理格外不一样。
他本来开始趋于平缓的心跳又开始加快速度。
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或许就是陈理最初真正在感到“不开心”的问题。
两秒、三秒、四秒……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过去之后,李振玉同样严肃地回答道:
“那就扔掉他。”
……
话落,空气再次安静,并不窄小的空间却让人感到一种燥热的逼仄感。
陈理低头,身下的人正在看着他,他看见李振玉的嘴唇和眼睛泛着潋滟的光,脸庞红晕,不用贴近就能感受到一股澎湃的生命力,陈理突然就很想笑——不是嘲笑,不是讥笑,当然,也不是自嘲的笑,那只是一种很纯粹的笑,因为想笑,所以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