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周知韵和黎曜之间的种种,虽然印象中曾经在周知韵身边见过黎曜一次,但那早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在他脑海中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模糊了。
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黎曜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嘲讽的笑容。
“好久不见,没想到陆大公子还能记住我,真是荣幸。”
陆朔冷哼了一声,道:
“这两年黎少爷在港城大展身手,我虽然消息不太灵通,但平时也是会看看新闻的。”
他这话讽刺意味十足。
“是嘛。”
黎曜面色不变,只是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酒。他似乎没多大兴致再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不开口,陆朔也不敢轻易开口。
书房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墙壁上那个古老的古董挂钟不知道响过几回了。
黎曜拿起桌上的那瓶酒,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色。
他喝完了一杯酒,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猩红的酒液落进玻璃杯里。
那撞击声极为动听。
陆朔是个行家,光听那声音就知道不论是黎曜手里的那瓶酒还是那只玻璃杯,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他皱紧了眉头。
黎曜这样的人把他绑来肯定不可能是为了钱。
不是钱,那就是私人恩怨了。
自己和他之间有过恩怨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朔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他虽然一向不关心生意场上的那些事,但多多少少也听别人提起过黎曜的名字。
惹上了这样的人,怕是以后都不能安生了。
不说以后,就连当下恐怕也很难躲过去。
或许是察觉到了陆朔的心思,黎曜回头看他,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不要紧张。”
他仰头喝光了杯中的红酒,语气不咸不淡地继续道:
“事实上,今天我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陆朔一愣,他皱了皱眉,问:
“什么忙?”
黎曜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窗外那团浓重的夜色。
蜿蜒的盘山公路被漆黑的树影覆盖,月色下看起来仿佛是匍匐盘旋的巨蟒。
一小簇橙黄色的光自山脚慢慢向上,破开了山野间弥漫的黑,一路朝这边驶来。
“来了。”
他轻声道。
-
市区距离西山有段距离,加上山路难行。
周知韵站在黎曜位于西山的那幢别墅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那座三层楼高的山间别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因为她现在的心境使然,她突然觉得这座别墅似乎并没有记忆中的那么温馨明媚。
天际处已经泛起一丝丝的白。
天就要亮了。
周知韵捏紧拳头做了一个深呼吸,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前。
门是指纹锁,两年前就录入了她的指纹。
周知韵将拇指按在门锁上。
“叮”的一声,门开了。
她愣了一下,缓了缓,抬脚迈进了别墅的大门。
大厅里没有亮灯,周围一片黑漆漆的。
周知韵扶着墙,摸索着去开灯。
一楼的客厅很大,屋外的月光渗不进来,昏惨惨的一片漆黑。
周围摆着很多名贵的古董和家具,她怕不小心碰坏了,因此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山野间风声呜咽,听起来像是某种小动物发出的悲鸣。
周知韵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刚要伸手去按开关。
“你很准时。”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一瞬间,周知韵心漏跳了一拍。
她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头去看——
通向二楼的楼梯上站着一个人影,正从上至下地俯视着她。
果然是他。
黎曜果然在这里。
周知韵“啪嗒”一声按开了开关。
大厅里瞬间亮了起来。
楼梯上的黎曜被晃了眼睛,他抬起拿着酒杯的那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扯了扯领口。
他似乎有些醉了,脸上泛着暧昧的红,拿着酒杯的手晃动的幅度有些大,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晃来晃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全数洒在他雪白的衬衫上,叫人看得胆战心惊。
“陆朔呢?”
周知韵问。
黎曜扯了扯嘴角,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
“你准时到了,我应该给你一个奖励。”
周知韵一愣。
“什么?”
黎曜的下巴往上抬了抬,那双紫水晶似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兴奋的光。
“抬头。”
闻声,周知韵抬头去看——
整个大厅上方足足有七八米的挑空,正中央的位置悬挂着一个足足有半挂汽车那么大的古董水晶吊灯。
周知韵直到现在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那个豪华吊灯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情形。
此时此刻,她看着那个吊灯,同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不是因为惊叹。
只是因为那个吊灯下挂着一个铁笼子,一个男人双手双脚被捆绑起来塞进了那个铁笼子里。或许是因为承受不了这个重量,吊灯有些不堪重负,带着它下面的那个铁笼子一起,在距离地面七八米的高空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下来一起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