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两年前我必须放你走,我没有其它选择。”
黎曜转头看了过来,语气虽然平常,但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
“知韵,不要装作你不懂,你明白的。”
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更大的雨落了下来。
雨水砸在车窗上,滴答滴答,留下一道道透明色的雨痕。
周知韵无法反驳黎曜的话,她只能沉默地打开雨刷器。
左右摇摆的雨刷器刮去了挡风玻璃上的斑驳的雨痕。
像是某种无声的抗议。
“我明白。只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上他的目光:
“只是我不想重蹈覆辙,或许……上天觉得我们分开才是对的。”
眼角余光里,两只雨刷器还在机械地摆动着双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黎曜盯着周知韵的双眼,却只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令他失望的疏离和坚定。
她一贯会在他面前摆出这种拒绝的姿态。
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还是这样。
黎曜收回视线,扯了扯嘴角,低头抚摸着右手食指上的那个戒指,道:
“或许老天更愿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周知韵目视前方,摇头的动作像极了她视线里的那一对雨刮器:
“黎曜,这样是没有用的……”
话还没说完。
车身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左右摆动,带着两人的身体一起左右摇晃。
几乎是一瞬间,夜空中劈下一道闪电。
明亮的光线照亮了两人的脸。
周知韵一惊,后背汗毛竖起,立刻转头去看前方的路况,一双手死死握紧方向盘。
车轮擦着路面发出了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惊心动魄。
周知韵竭力控制住车的行驶方向,将车开到路边,随后立刻踩住刹车,拉起手刹,一连串停车的动作一气呵成。
车子有惊无险地停了下来。
雷声刚停,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劈里啪啦的雨声在寂静的车内蔓延开。
周知韵惊魂未定地握着方向盘喘着气。
“怎么回事?”
黎曜问。
周知韵回过神来,声音里带着后怕,答:
“应该是车胎爆了。”
黎曜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我下去看看。”
下车的一瞬间,漫天暴雨打湿了他的衣服。
周知韵盯着黎曜身上那件几乎已经变成透明色的白衬衫,几秒后,她回过神,推开车门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见周知韵下了车,黎曜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阻止。
两人冒着大雨绕着四个轮子检查了一遍,最后确认是侧后方的一个轮胎出了问题。
“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轧到了玻璃或者钉子。”
黎曜踢了踢已经瘪下去的轮胎,转头望向周知韵,问:
“有备用胎吗?”
周知韵点点头:
“有。”
她小跑着绕到车后,拉开后备箱的一瞬间,愣住了——
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一只小小的行李箱,再也没别的东西了。
周知韵有些困惑地皱紧了眉。
奇怪,她明明记得今天早上她放行李箱进来的时候有看见备用胎。
现在怎么会不见了?难道是她看错了?
“怎么了?”
黎曜绕到周知韵身边,跟着她一起望着空空的后备箱。
两人一时无话。
倾盆的暴雨打在皮肤上,盛夏的雨水又热又急,有一种灼烧的痛感。
“先上车吧。”
他说。
两人回到了车里。
周知韵抽出一沓纸巾,有些狼狈地擦着身上的雨水。
她今天穿着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此刻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连里面内衣的轮廓都看得分明。
周知韵有些不自在地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黎曜。
他的情况没比她好多少,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连睫毛上都沾着晶莹的雨水。
她抿了抿唇,将手里的纸巾递了过去。
黎曜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问:
“这里离最近的加油站多远?”
周知韵答:
“十公里左右。”
这个距离应该是没办法徒步过去找人帮忙了。
“只能打电话等救援了。”
说完,黎曜转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暴雨。
天像是被人凿破了一个洞似的,雨下得又凶又急,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不过这个天气他们过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他的语气里有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周知韵点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公路救援队的号码。
情况也如黎曜所预料的那样——
因为这场暴雨,很多地方出现了多起突发状况,救援队那边可能没办法很快赶过来。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周知韵转头去看黎曜,却对上了他的视线,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低下头,用纸巾擦着发尾的水渍,道:
“我们现在只能在这里等。”
雨还在下,劈里啪啦地砸在车身上,声音大得像是一曲杂乱无章的交响乐。
周知韵一边低头擦着头发一边怀疑自己刚才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以至于完全被雨声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