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了然令她反感至极。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没这个功夫跟你在这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周知韵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两步,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你应该知道这样只是徒劳。”
黎曜没有追上来,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又道:
“夜里开车不安全,你下午喝了两杯酒。”
周知韵没有回头,直接上了车,道:
“只要你不跟在后面,我就不会有事。”
“嘭”的一声,她用力摔上了车门。
夜风好像在那一刻又重新喧嚣起来,伴着南意盛夏燥热的气息,仿佛要蒸干这世间的一切水份。
周知韵发动车子,车轮卷起路边的碎石和灰尘,一路向前方驶去。
黎曜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作,好像是真的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周知韵开着车一路向前,她顾不上思考自己这样直接回家会不会暴露自己的住址,也没有心思去想自己这样落荒而逃的行为是不是显得愚蠢又软弱。
她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止不住地颤抖,只能一边焦躁地点着方向盘,一边揉搓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脸。
后视镜里,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动,车子渐行渐远,他的身影也随之越来越小,直至完全被黑夜吞没。
周知韵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想起对方刚才那句“你应该知道这样只是徒劳”,她心烦意乱,心乱到了极点又忍不住想冷笑。
“徒劳”?
多么狂妄又自大的用词。
周知韵哼了一声,伸手拧开了车上的电台。
自由又欢快的音乐声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内。
她将车开得飞快。
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
离小镇越近,周知韵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突然,耳边的音乐声似乎掺杂了一点别的声响。
周知韵屏息凝神仔细去听。
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身后疾风暴雨般传来了一阵昂贵的发动机咆哮声。
几乎是同时,一辆黑色超跑贴着地面从她的车边飞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周知韵愣了一下。
那似乎是黎曜的车。
她睁大眼睛盯着前方的车尾灯。
这才确认自己没看错,那确实是黎曜的车。
可坐在车上的人却并不是他。
此时此刻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坐着两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青少年,似乎是注意到了周知韵是一个人开车,两人手拿着半瓶酒,扭过头手舞足蹈地冲她比划着什么,笑得十分嚣张猥琐,但好在他们并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那辆黑色超跑的速度极快,载着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周知韵皱紧眉头。
当地有不少这种无法无天的青少年,不受法律管束,更不受道德约束,任凭是谁见了他们都得让三分,就连路边的狗碰到了他们都得绕道走。
可是那两个人为什么会开着黎曜的车?
这个疑问在周知韵心里一闪而过,她还是继续开着车朝小镇驶去。
电台里的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主持人在用温柔的声音播报着今晚的天气。
周知韵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地理老师说意大利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夏季干旱少雨。和青州截然相反的天气,她记得很清楚。
可是天气预报却说今夜有雨。
干旱了许久的南意今晚要迎来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水。
她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夜空。
灰蓝色的夜空上星子点点闪烁。
不像是有雨的样子。
周知韵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路。
小镇就在眼前了,她甚至能看见从镇子里透出来的些微灯火。
那暖色的灯光将一片灰蓝色的夜空点亮,像是丛林里的微弱萤火,从远处看,透着一种温暖和安心的感觉。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周知韵突然踩了一下刹车。
那力道并不重,可是她却听见车子却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她的身体因为惯性先是往前冲了一下后又重重地往后靠在了座椅上。
电台的音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周知韵安静地坐在车内,心跳却有如擂鼓。
她目光出神地看着前方的那片灯光。
两秒后,她咬住下唇,骂了一句“妈的”,重新发动汽车,掉头往回开。
……
周知韵赶回来的时候,黎曜正站在那棵杨树下,仰头看着从枝叶间漏下来的点点星光。
远处是一片开阔又空旷的原野,像是一张徐徐展开的水墨色画纸,男人的身影被拓印在了这张画纸上,远远望过去,轮廓分明又立体。
周知韵慢慢减速,车子妥帖地滑过了一个弯道,离那颗高大葱绿的杨树越来越近。
刚才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剑拔弩张,以至于她都没注意到原来今天黎曜其实穿得相当的出彩。
剪裁极好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衬托出了他气质里的清贵,也勾勒出了他比例极佳的身材曲线。尤其是这样仰头看天的姿势,越发显得肩宽腰细腿长,从背后看,从他颈部沿着脊椎一路下滑到后臀的那道起伏的曲线比她昨天在教堂里观摩的那些雕塑作品还要完美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