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懒得给他起一个正经的名字。
或者说,她内心深处一直在等那个男人回来,等他回来给他们的儿子起一个正经的名字。
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能等到……
夜风呼啸而过。
黎曜收回了视线,举着杯中的红酒,轻轻地晃了晃。
猩红的酒液在水晶灯的流光中慢慢晃动着,散发着一股甜美微涩的香味。
助理何进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人昨晚找到了。”
他低声说。
黎曜低头看着杯中的红酒,那浓密的睫毛压住了他漆黑的双眸,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找到了就好。”
他淡淡道。
夜风吹得人浑身冰冷,他的声音似乎也淬了一点冷意。
“也该找到了。”
何进荣看着他,语气谨慎又小心,问:
“那我们这边需要……”
黎曜仰头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红酒,将空酒杯搁到了一旁的水晶桌上,抬脚就往屋内走。
“不用,我们不动,有人自然会动。”
风卷起纯白色的窗纱,他的声音连同那墨色的衣角很快就消失在了冰凉的夜风中。
何进荣看着那飘飘扬扬的窗纱,顿了一会儿,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
周知韵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一抬眼就看见黎曜正往卧室里走。
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她莫名其妙地闹了一个大红脸。
刚才两人回到酒店,周知韵实在累极了,泡澡的时候竟然直接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浴缸旁边放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她盯着那束花,脸一瞬间就红了。
她知道那束花应该是黎曜放在那里的。
那花很新鲜,花瓣上甚至还沾着几滴露水,在一片纯白的浴室里看起来格外的扎眼。
他怎么能在她洗澡的时候不经过她的同意就进来呢?
虽然两人早就已经赤.裸相见过了,但周知韵此刻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低着头,一手拉着浴巾的边缘,一边擦着湿发,绕过黎曜,直接坐到了旁边的床尾凳上。
“刚准备去抱你出来的,没想到你自己先醒了。”
黎曜却无比自然地走了过来,他拿过周知韵手里的干发巾,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暧昧道:
“真是可惜啊……”
周知韵又是被弄得一阵脸红心跳的,骂了一句:
“流氓,偷看别人洗澡。”
“这可不能怪我,怪就怪某人,洗个澡也能睡着,真是没办法。”
黎曜的手轻一下重一下地揉搓着她的湿发,语气怎么听都觉得有一丝宠溺。
他靠近时身上的热量和那若有似无的酒味让周知韵心跳得飞快,她颤了颤眼睫,开始转移话题,问:
“你刚才干嘛去了?”
黎曜擦干了多余的水珠,把干发巾扔在了一旁,用修长的手指帮她梳理着湿发,从头皮到发尾。
“去外面吹吹风。”
他答。
黎曜的力度拿捏得刚刚好,每当他柔软的指腹按在她的头皮上轻轻地揉压着,周知韵都觉得一种浑身酥麻的感觉从头顶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十分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开始没话找话聊:
“你小时候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变成黎家三公子的,快给我说说。”
黎曜抽出埋在她浓密黑发中的手指,转身拿过一旁的吹风机,低头看着她半湿半干的头发,语气平静地说:
“我亲生母亲出了车祸死了,我被送到孤儿院,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后来黎家领养了我。”
周知韵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没回头,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过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他,嘴角扯着淡淡的笑,问:
“就这么简单?”
黎曜也笑了,挑了挑眉,道:
“不然你以为呢?演电视剧吗?”
他按开了电吹风的开关。
呼呼的风声在周知韵耳边响起,吹得她满头的发丝鼓动着。
周知韵绷紧了身体坐在那里,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连指甲几乎陷入肉里也丝毫没有察觉。
那燥热又温吞的风在她耳边轻轻地吹着。
吹风机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风力又大又均匀,但声音却很小。可是此刻周知韵却觉得那声音似乎有种无法忍受似的烦躁感。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手心却传来一阵刺痛感。
最后仿佛实在忍受不了似的,周知韵猛地站了起来,转身一把抱住了黎曜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问:
“你难过吗?”
黎曜被她的动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站在那里没有动。
周知韵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修韧劲瘦的腰,一头半干的发贴着他的下巴,轻轻地蹭着:
“相信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有过同样的经历,之前我爸妈也是出了车祸……”
她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他,继续道:
“你之前不是找人调查过我吗?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事?”
黎曜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周知韵也没有生气,她抿了抿唇,继续道:
“我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明明上午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结果下午就看见他们浑身插满管子躺在医院的床上……后来我爸的公司破产倒闭,家里来了一大堆催债的人,我爸妈还躺在医院每天都要十几万的住院费……我当时真的觉得人生一片灰暗,感觉自己熬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