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吃的。”
周知韵自然知道自己的厨艺还远远达不到“好吃”的程度,但听到他的赞美,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对了,我买了一些颜料和画布,打算以后有空的时候画些画。”
她抿了抿唇,试图挑起话题: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以前是学画画的,差一点还开过个人画展呢。”
听到这件新鲜事,黎曜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情绪,他不紧不慢地咽下了嘴里的饭,问: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画画?”
见他愿意开口接话,周知韵的眼睛亮了一下,答:
“我想接点活,赚点钱好还债。”
听周知韵这么说,黎曜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我说过的,你不用着急还那笔钱。”
周知韵笑了笑,半开玩笑道:
“那可不行,背着这么一大笔债,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黎曜也弯了弯唇角,没有再说话。
餐桌上又陷入了沉默。
人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如果这几天黎曜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周知韵保持着那种热切和关注,那周知韵或许会觉得很窒息,甚至会生出想要逃离的想法。
毕竟她现在已经明白了黎曜对她的感情,在他面前一直装傻充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现在黎曜对周知韵的态度突然之间变得不冷不淡,这反而让她生出了一种不确定和茫然。
这种不确定和茫然引着她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想要在这个少年身上了解更多。
日光平和温暖,落在了宽敞明亮的厨房里。
对面的少年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卫衣,线条干净利落,他安静地低头吃着饭,画面看起来十分静谧美好。
从周知韵的角度可以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和挺拔的鼻梁。
她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
黎曜其实长得很好看,而且是那种十分打眼的好看。
“阿曜。”
周知韵打量着黎曜的脸色,犹豫良久,她还是决定问出自己真正想要问的那个问题:
“我想问你一件事……”
黎曜头也不抬,继续吃饭:
“嗯?”
周知韵咽了咽口水,整理了一下语言,道:
“年前我不是有一次被锁在阁楼里了吗?那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黎曜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伸手夹了一筷子盘子里的莴苣,语气不咸不淡地答:
“我忘记了。”
周知韵却不肯轻轻放过,她实在是太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于是又追问道:
“阁楼的玻璃是……你打碎的?你不会是从阁楼窗户进去的吧?”
听到这话,黎曜抬头看向了她。
日光落在少年眼底,像是一汪幽深不见底的井水。
他直直望过来的眼神莫名让周知韵有些不自在,她低头笑了笑,掩饰似的,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我刚才上去看到那些碎玻璃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以为家里面进贼了呢,但是又看到那些碎玻璃旁边都是灰尘,应该有段时间了,家里这段时间也没少东西,而且阁楼那么高,我觉得小偷要进来也不会从那里进来……”
“是我。”
黎曜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周知韵愣了一下,抬头失神地望着他。
果然。
那一瞬,她的心突然跳乱了节奏。
不知道是因为他坦然望向她的眼神,还是因为他波澜不惊的肯定回答。
“可是那样真的……很危险,三楼那么高,那天又下着雪,万一……”
明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周知韵却还是觉得惊讶,她的语气有点结巴,几乎是嗫嚅道:
“你后来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今天去阁楼看见了那些碎玻璃,我都不知道你当时为了救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周知韵说话的时候,黎曜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
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周知韵,直到把她看到双颊泛红,眼神飘忽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这才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好整以暇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就是想到你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没有办法再去思考别的。”
他勾了勾唇,眼神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语气平静又自然:
“知韵姐姐,你知道的,为了你,我不怕冒风险。”
似乎是没有想到黎曜会这么回答,周知韵彻底愣在了那里。
他现在是在干什么?
明明这几天对她这么冷淡。
为什么现在却还要如此自然地对她说着这么动人的……情话?
这是情话,对吗?
她应该没有听错吧?
可偏偏黎曜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平静,平静到根本不像是在说情话。
周知韵甚至都要怀疑刚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她更不能肯定这句话里有几分的真实性。
“我……”
周知韵的睫毛颤了又颤,如同她失了音调的声音:
“真的很谢谢你。”
她没有办法回应他话语里的炙热情意,只能装作没有听懂。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周知韵会做出这种反应,黎曜冲她笑了笑,很礼貌很克制的一个笑容,随后他收回了眼神,又恢复了刚才的疏离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