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泉很清楚,不能让戚十堰这么下去了。
否则,许晚辞落入谁手中,戚十堰就会一辈子受制于谁。
一个有了致命弱点的大将军,根本不足为惧,也根本不能令人信服!
戚十堰闭眼,情绪涌上来,他蓦然呛咳出声,纱布上溢出血迹,如果十鸢在的话,或许能认得出,戚十堰身上的伤痕和她的居然相差无几,胥衍忱将她受的罪原本奉还给了戚十堰。
十鸢的伤势早好透。
但戚十堰一直在赶路,根本没有时间养身,如今伤势依旧严重。
他沉默许久,终于说话:
“和晋王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
晋王会一直拉拢他,是否真的看重他不得而知,晋王主要的目的不过是给胥铭泽添堵罢了。
宋翎泉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胥铭泽已死,晋王不想让祁王一家独大,就一定会阻止祁王,西北是我们如今唯一的去处。”
据他得到的消息,在胥铭泽身死的消息传到长安后,魏池等一众曾经胥铭泽的走狗全部被找了借口抄家,先帝留下的忠臣早看透胥铭泽的狼子野心,一旦将军踏入长安,恐怕等待将军的就是牢狱之灾。
战败和被擒,本就是罪名了。
戚十堰眸色如死水沉沉,他视线越过宋翎泉落在远处的桌子上。
那上面摆着一枚被雕刻成梅花状的羊脂玉佩,本该是价值连城,如今玉佩上却是布着些许细碎的裂痕,仿佛只差一点,就会彻底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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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鸢根本不知道在她不知情的地方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桃花彻底凋谢前赶到了青山城。
虞听晚早等候多时。
二人一见面,虞听晚就察觉到了什么,她皱眉看向十鸢:
“谁给你种的蛊?!”
虞听晚一下子就想到了江见朷,气得不断骂骂咧咧:“早知如此,我那日就该要了他的命!”
十鸢一怔,她没让江见朷替她背罪名,打断了虞听晚的话:
“是我自己。”
虞听晚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最终欲言又止:“你疯了不成?”
要不是当年父亲大限将至,她根本不会冒险种蛊,虽然知道自己身在青山城,再活也活不过多久,但也好过身上一直存有隐患。
十鸢没有解释,她将准备好的银票一起拿出:
“合计十万零一千两银票,全在这里了。”
虞听晚被噎住,她没有扭捏地接过银票,也没有细查,直接交给了松岚,冲十鸢抬了抬下颌:“和我来吧。”
十鸢抿唇,她其实不解,虞听晚为何不计前嫌地帮她。
松岚一众人没有和虞听晚二人一起去,十鸢只见虞听晚在书架上转动了一本书,很快,一条暗道出现在二人眼前。
十鸢没有惊慌,之前的春琼楼也有这样的暗道,她都见怪不怪了。
虞听晚仿佛知道她的疑惑,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替她解惑:
“当日你碰到红蛇的血却没事,我就知道你体质有别于人,祖父说过,这世上能活着种下养生蛊的人寥寥无几,而只有种下养生蛊的人才能坐上下一任青山城城主的位置。”
虞听晚提起祖父时,话音稍许一顿。
外人知晓清瘴丸的内情后,也许会觉得祖父私心甚重,虞听晚也不会去反驳这
一点,祖父的确怀有私心。
但人活着怎么可能一点私心都没有?
他们虞家也的的确确为此付出了代价,她父亲不过四十就到大限,两位兄长为了种蛊全部丧命,整个虞家只剩下她一人,她因蛊虫在身一生都不留下子嗣。
否则,她生产时,必然要血流成河。
对此,虞听晚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庆幸。
或许不留下子嗣也是一件幸事,她也不想在临死前,还要看着子女被迫种下蛊虫,忍受子女或许先她一步去世的痛楚。
祖父种下的因果,到她这一辈,也该彻底了结了。
虞听晚的话还在继续:
“祖父曾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人,得天独厚,在种下蛊虫的过程不会有任何痛苦,在娆疆,这种人一旦被发现,会被称之为圣女。”
十鸢皱眉,得天独厚么?
下一刻,她就听见虞听晚嗤笑:
“我倒觉得那个人真是倒了血霉才会拥有这种体质。”
“没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娆疆历代都在寻找这种体质的人,但我觉得,他们与其是在找圣女,不如说是他们想要练出人蛊。”
“我听祖父说过,练就人蛊的过程中,被种下蛊虫的人会痛不欲生,死都是一种奢求,但人蛊一旦练成,就能叫天下蛊虫臣服。”
十鸢想起她种下蛊虫时的安然无事,袖子中的手不着痕迹一动。
原来,江见朷要找的有缘人就是指此么。
十鸢堪堪垂眸,她轻声问:“你说的是真的么?”
虞听晚一愣,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十鸢在问什么:
“我只是道听途说,从未见过人蛊出世,当然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说话间,二人终于到了密室,十鸢也看见了被泡在药水中的红蛇,红蛇仿佛认得她,滑到了虞听晚的肩膀上,冲她嘶嘶地伸出蛇信,虞听晚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