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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种蛊难炼,我养出来的总差点意思,这是剩下的最后一个了。”闻厌最后笑眯眯地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周则没料到闻厌如此毫无保留,颇觉受宠若惊。
    “你这是什么表情?”闻厌笑道,起身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语气亲密,“明正,我可是最信任你啦,你想知道什么自然都是可以的。”
    周则越发手足无措。
    他其实比还是少年身形的闻厌要高,只是每每面对闻厌的时候都格外恭敬,不知如何应对对方心血来潮的亲近,只能磕磕绊绊地努力回应,同时把头越埋越低。
    “好啦。”闻厌总算放过了他,“我今晚回去一趟,你留在这里看好唐柏。”
    “是。”一转到正事,周则立马松了口气,只是应下后又担忧地看了闻厌一眼,犹豫再三,还是道,“楼主是又头疼了吗?”
    闻厌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唐柏身上。
    唐家虽然常年中立于正邪两道间,无事不出承华山,看起来不问世事,但其实聪明得很。
    刚把唐柏从地牢里弄出来后,闻厌就已经仔细地找过了,不出所料,不见半分还魂草的线索。
    看来唐家也想到了,若是这般轻易便被人找到宝物,好不容易才留下的唯一一个后人在世人眼中也没了价值,想必命不久矣。
    这就让闻厌现在不得不留唐柏一命,又因为仅剩的唯一一条蛊虫失了手,只能待在唐柏身边走一步看一步,徐徐图之。
    真是麻烦。
    闻厌啧了一声,从椅子上起身:“走了。”
    “属下恭送楼主。”周则恭敬俯首,再抬头时闻厌已经不见了踪影。
    山海楼中,闻厌的寝殿静悄悄的。
    这地方被闻厌明令禁止过任何人踏入,没有人会想不开去触这个霉头。
    越往里走,若有若无的冷气便越发明显,最后甚至冷的刺骨,明显不像是能够让常人安睡的地方。
    闻厌推开大门,绕过屏风,站在满室冰冷中,看着最中央那口冰棺中安然躺着的身影,过了许久,微微一笑。
    “我回来了,师尊。”
    第04章
    贺峋死后,有不少人曾目睹过闻厌又是挖坟又是开棺的。
    大摇大摆,阵仗颇大。
    一如这对师徒在众人印象中的的互相猜忌与敌对。
    魔修一向行事乖张,但在人死后都如此猖狂的,闻厌仍旧格外独树一帜。
    因此后来师徒反目、杀师夺权等传言传得沸沸扬扬时,无一人去质疑其真实性。
    听闻后来贺峋的尸身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坟墓。
    虽说众人大多怀疑这事和那姓闻的小疯子脱不开干系,但还是低估了这人丧心病狂的程度。
    没人会想到闻厌竟直接将其放在自己的寝殿中,日日与一具尸体同塌而眠。
    在极冷的温度下,躺在冰棺中的人影还与生前无二,眉目深邃,鼻梁高挺,不似活人的苍白之色更给他添了几分凌厉,仿佛下一瞬就会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身边人身上,极具压迫感。
    闻厌走到冰棺旁坐下。
    特意寻来的千年寒冰极有灵性,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靠近,便自行化去,让他得以抚上那张曾无数次亲密交缠过的面容。
    不过以前每当这时候,他都狼狈又恍惚,泪水控制不住地淌了满脸,还是在贺峋死后,才得以如此细致的一寸寸描摹过眼前人的眉眼。
    闻厌一手支着下巴,指尖从贺峋的眼尾一路往下,最后停在心口。
    衣袍之下,那里有一道利器贯穿的伤痕。
    “师尊……”闻厌的语气困惑又茫然,“怎么办,我好像有些后悔了。”
    这十年来,他曾在不同人身上见到过对方的影子,或是说话时的某个神态,或是从某个角度看去的一瞬间错觉,今日遇到的是最像的。
    然而当他没有在那人身上发现熟悉的魔息时,失望和庆幸竟同时涌上心头。他才意识到自己无法想象贺峋虚弱带血、甚至要靠轮椅度日的模样。
    在闻厌的记忆中,他的师尊总是高高在上,游刃有余的。
    数十年的朝夕相处中,只有两次称得上狼狈。
    一次是两人初遇,还有一次,便是被他一剑穿心那晚。
    那晚贺峋身上的血滚烫却又冰冷,在他的记忆中经久不退,总会毫无来由地在脑海中浮现。
    偌大的寝殿中一片冰冷的寂静,闻厌久违地感觉有些疲倦,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搭在贺峋身上的手滑落,掉在躺在冰棺中的身影手边。
    一声错觉般的轻笑响起。
    有人突然握住了闻厌的手掌,直接把趴在冰棺旁睡着了的人拽了上来。
    在冰棺中躺了不知多久的人久违地睁开了眼。
    首先映入贺峋眼中的是寝殿那一方熟悉的陈设,接着视线下移,落到熟睡的少年身上。
    "……厌厌。"贺峋冰凉的手指捏住徒弟消瘦了许多的下颌,细细打量那张漂亮至极的脸,笑道,“真是许久未见了。”
    闻厌似有察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了蹙眉,低低地“唔”了一声,不太舒服地把头偏过一侧。
    然后又被人捏着下巴扳了回去。
    看着徒弟顺从地耷拉着脑袋转向自己,虽然还在沉睡中,对外界无知无觉,但起码不再抵抗,才让贺峋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