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衍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没有不让你见你娘亲。”
    他伸出手来，替念窈理了理头发。
    念窈一头青丝如瀑布一般，便是不要用发油，都顺滑无比。
    裴今衍极喜欢她这一头乌发，尤其是在床榻上，尽散下来的时候。
    披散在她雪白的，没有丝毫瑕疵的背上，美到叫裴今衍都有些失语。
    裴今衍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幽暗。
    他开口：“只是孤在想，在哪里叫你们见面。”
    “不只是你，还有朝朝和璋儿。”
    裴今衍这话一出，念窈眼睛都亮了。
    她抬起头来看向裴今衍，满心满眼都是仰慕与崇拜。
    念窈颇有些喜不自胜：“当真？”
    她原本在想，若是自己能见到娘亲，她会告诉璋哥儿与朝朝，娘亲如今尚且活在世上。
    只是...念窈突然想到了昨日裴今衍同她道歉时候说的话。
    念窈眼皮一跳，她对上裴今衍的眼睛，小声开口：“殿下，是不是，娘亲想问朝朝和璋哥儿，把他们带去北狄？”
    裴今衍没有立马回答念窈的话。
    可念窈看着他的神色，便知晓，她这是猜对了。
    她不愿陪着娘亲回北狄，但是她不能替代璋哥儿与朝朝做决定。
    念窈颔首：“只是，我还有一事想说。”
    裴今衍一顿：“何事？”
    念窈沉默了一下：“若是可以，先莫要让朝朝与璋哥儿，知晓北狄王的存在。”
    裴今衍听着念窈的话，他自然是能够猜出念窈的顾虑的。
    只是...
    裴今衍伸出手来，揉捏着念窈的小手：“孤自然是能答应你这件事，不过...”
    他叹了一口气：“朝朝且不提，璋哥儿如今也不小了，你不能一辈子将他们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的。况且，若是他们当真想陪着岳母一道回北狄，你却如此欺瞒他们，到时候到了北狄，他们又该如何自处呢？”
    念窈听着裴今衍的话，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甚至连裴今衍方才唤娘亲的那一声“岳母”，念窈都没有反应过来。
    裴今衍的话，叫念窈如梦初醒。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好似一直在把璋哥儿当孩子。
    只是，璋哥儿如今已经十多岁了，若是再过几年，都是可以成家的年纪。
    况且，他是江家嫡脉唯一的男子了。
    念窈知晓，若是以后，再将璋哥儿当成孩子，那便是对他不利。
    裴今衍没有多说些什么，他只静静地看着念窈思考。
    他知晓，念窈是个聪颖的女子。
    只是太过于重感情了，尤其是对她那一双弟弟妹妹。
    她一直都觉得，是她入宫的缘由，所以才叫江时璋与朝朝寄人篱下，让江时璋成为如今沉默寡言的性子。
    只是，这又怎么能怪她呢？
    裴今衍都没有发觉，自己如今看向念窈的眼神之中，满满的怜爱之情。
    “我知晓了。”
    念窈抬头，眼睛里都是亮亮的。
    “我会同他们说，娘亲如今的身份。我是娘亲的女儿，可同样，璋哥儿与朝朝同样是。就算我是长姐，也不能剥夺他们知晓这件事情的权利。”
    裴今衍一笑，他伸手，揉了揉念窈的头顶。
    “真聪明，阿窈真是个好姐姐。”
    念窈看着裴今衍的眼眸，自然是没有错过他那宠溺的目光。
    念窈只觉得脸上有些滚烫。
    原本是她险些走错路，想错了。
    可在裴今衍点出来之后，他却还夸自己。
    念窈不自觉地想到了，太子殿下有一回欺负她的时候，叫她一直喊什么师尊师父一类的话。
    当初她只觉得羞愧难当。
    可如今，念窈不自觉地瞥向了裴今衍。
    在很多时候，便是连念窈都要承认，是裴今衍亲手，将她给扶了起来的。
    念窈不想忍耐自己了，她伸出手来，揽住了裴今衍的脖颈。
    “殿下。”
    “嗯？”
    “我饿了。”
    “好，想吃些什么？”
    “嗯...想吃虾仁粥。”
    “第一回来东宫时候，吃的那一碗。”
    裴今衍一顿，他扶着念窈的肩膀，自己往后退两步，叫他能够清晰看清楚念窈面上的神情。
    念窈只有些疑惑裴今衍的动作，却还是乖乖巧巧，丝毫没有动。
    裴今衍看着全身心依赖着他的，丝毫不见最开始拘束，紧张的念窈。
    他没有掩盖住喉咙之中涌现出来的笑意。
    胸膛震动了下。
    “好。阿窈可想吃烤全羊？”
    念窈眨巴了一下眼睛。
    “若是想，孤给你做。”
    念窈眼睛一亮：“当真？”
    裴今衍一笑：“自然。”
    他行军这么多年来，什么不会做呢。
    他稍稍一顿，继续道：“今日抓一只小羊羔来，若是明日你还想吃，到时孤约着岳母，带上时璋他们一道。”
    念窈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裴今衍方才，唤自己娘亲，好似是唤的岳母...
    她脸上的绯红一寸寸又浮现上来。
    可裴今衍却思索了一下，摇摇头：“算了，还是做一些京兆的菜肴吧，岳母这么多年都没有吃到过了。”
    念窈看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殿下决定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