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泠浓黑的睫毛下眼睛格外平静,他伸手试探了一下水温,开口提醒道:“殿下,我要沐浴了。”
李长泽不以为然,不知从哪里拿出来壶酒:“喝点酒吧,喝醉了我才好套话。”
贺景泠:“……”
“你不是说不嫌弃就好吗?现在又害什么羞?”李长泽说话间竟然解了外袍凑到贺景泠面前来。
“喝酒误事……”这话显然意有所指,贺景泠可以和李长泽纠缠不清,但前提是他自己主动的情况下,李长泽这种步步紧逼的感觉,让他感觉很不好。
“你来宫中闹这么大动静的事还没说是为什么呢?还有,你一心让贺景泠这三个字变得臭不可闻又是为了什么?”李长泽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地问,“我总要知道你的动机,不然……”他轻笑着,抬手抚上贺景泠的侧脸。
下一秒贺景泠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主动吻了上去,蜻蜓点水般,他语气很轻:“殿下,贺煊保证,我所行之事与殿下大计不会有碍分毫。”
不像是在保证,倒像是在引.诱。
话音刚落,李长泽已经吻了上来,他霸道的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平凉关一夜食髓知味,因为那次意外,原本各取所需的交易从此剪不断理还乱。
接到回京圣旨后打算两人一起回来的计划不了了之,李长泽第二日起来卧榻之侧已经空空如也,这人只留书一封说是先行一步。
直到几个月后两人又同一天回到京城,李长泽虽没有多想,但见到贺景泠的坦然时还是忍不住试探一番。这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要不是当时不见的是他,李长泽差点真的以为他贺景泠便真的是毫不在意了呢。
贺景泠抓着木桶边沿的指骨被热水浸湿,他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热气将薄薄的衣料渗透,他在发烫。
李长泽身上比他更烫,这人生的太过高大,他的臂膀结实有力,能轻松拉开数上百斤的重弓,也能轻易托起贺景泠。
许是有北方蛮人的血脉,他隐藏在温和表面下的性子凶蛮而又强势,带着牢牢的掌控欲。贺景泠的恭顺此刻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咬着李长泽,唇齿间都染上了血腥气也不愿松口。
与其说是寻欢作乐更像是两个人在较量,谁也不服谁,谁也救不了谁。在泥潭中挣扎着,不知道是想把对方扯进来,还是要一起逃出去。
很烫,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热气充斥了大脑,人便越发的不清醒,明知道快刀斩乱麻才是正确的选择,他偏要用另一种方法,世人皆贪恋红尘,他明知危险却偏要靠近,但是他并非贪恋,他要挑战。
“李宴,他日你可别后悔。”他轻喃道。
“蒲柳之姿,松柏之质。”李长泽将贺景泠润湿了的发拢到耳后:“阿煊,怕什么,还会比现在更糟吗?”
谁知道呢!
第11章 冤孽
贺景泠早就做过最坏的打算,当年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即便事出有因从此也难逃被世人唾弃的命运,他不在乎,哪怕贺瑶华和贺元晟不愿和他相认他也不在乎,等有一天他们都重获自由的时候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他和李长泽不过因利而聚,逢场作戏而已,李长泽想要玩,他不介意陪着,因为他们需要彼此,他替李长泽养着大批的暗卫和亲兵,李长泽答应他功成之后放他贺家人自由。
公平,合理,再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了。
贺景泠拿着李珩衍给的令牌堂而皇之出了宫,虽然没见到贺元晟,但他到底回京了,以后总有机会能见上。
大哥和瑶华被关在宫中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若他都不管他们了还有谁来管。
祝安一看到他就飞奔过来扑到他怀中:“公子去了这么久,昨天听说宫里闹了贼我们都吓坏了。”
这几年祝安长进很快,不然也不会从极风阁一众高手中挑选出来陪自己来这里,两人名义上是主仆,但贺煊也把这小孩当成了自己弟弟疼爱。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贺景泠拍了拍祝安的头,他觉得有些冷,大雪封城,今晨连早朝都免了,祈京已经几十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瞧着今年这模样,怕是又是一个难捱的冬。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狄青:“狄青,半个时辰后送去明王府吧。”
狄青接过:“是!”
“我们回去吧。”
祈京的冬天比从前更冷了,连日大雪将整个祈京紧紧包裹数日之久,贺景泠回去后便发起了热,昏昏沉沉好几日,直到沈木溪风风火火进了京,他刚好能下床。
嘭!
一道大力将房门推开,祝安端着药碗的手一抖,差点没倒在贺景泠刚伸过去的手上,贺景泠接过药碗,黑乎乎一大碗药面不改色地喝完,抬头挑眉对上一张面色不善的清纯面孔:“木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想我吗?”女子语气不善地问。
“还没忘。”
沈木溪豪放的坐在贺景泠的床边,不客气地拽过贺景泠的手扯开他的袖子替他把脉,少顷,冷哼一声,但表情还算轻松。
贺景泠笑道:“我就知道有冷姨在没有事的。”
沈木溪:“我娘的医术还用你说。”
正说着,进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妇人,她是沈木溪的母亲冷月婵,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儿。家中世代行医,后来嫁人后因为丈夫在外有了情人被她几针下去断了子孙后代,她因此被关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