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琰马上接过了喷雾,搂着方鹤眠按下了喷雾。
方鹤眠也是一时情绪起伏过大,加上被景琰那一下子吓得骤然神经紧绷而诱发的哮喘。
药剂喷了一下,景琰轻轻顺着他的背部,他又缓了缓之后,过了几分钟就平息了。
景琰还是紧紧蹙着眉头,“去医院。”
“不用。”方鹤眠抓着他的手摇摇头。
他的唇色还有些苍白,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眼角还泛着水光。
景琰的脸色同样难看,他坚持道:“不行,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方鹤眠掀起眼帘看着景琰,扯出一个冷笑:“担心?”
景琰抿着唇,下颌线紧紧绷着,五官都凝聚出一团冷光。
“那你知道我刚刚是怎样的感受了吗?”方鹤眠一把推开景琰的手,自己坐回了原位,把椅背往后调整,然后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他摆出一副不想沟通也别来打扰的模样,把景琰想要说的话又逼回了肚子里。
助理看看方鹤眠,又看看景琰那张紧绷着的脸,只好又转回了身子用手机联系了方氏在这边的私人医院,他三言两语交代了情况,请了一位医生到他们入住的酒店来。
小少爷这样子肯定是不愿意去医院的,至于景琰,助理也不敢问。
采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要第一时间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
网络上全是热议,剧组的人估计还在和相关人员交涉,也没有人出声说明现场情况,这导致大家愈发担心。
方鹤眠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看了一眼,在家庭群里报了个平安。
他本来没打算把贺酒怎么样,在皞螈那样的公司,贺酒本身也挺可怜的,方鹤眠只是让他不能再进入娱乐圈,他完全可以找别的出路,却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
贺酒的目的没有实现,如果对方请律师的话估计就是往故意伤害的方向靠,故意伤害和故意杀人未遂的处罚可不一样,看似过程相似,其定罪量刑却有很大的差异。
方鹤眠不可能再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出来,他会请最好的律师,让贺酒在里面好好接受改造。
一路无话,到了酒店,方鹤眠看也没看景琰就率先下了车。
景琰没说什么,他知道方鹤眠还在生气。
他确实在当时没有考虑到方鹤眠的感受,但是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景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不是,他也惜命。
但是他更害怕方鹤眠离开。
医生已经在门口等候了,方鹤眠带着人直接进入房间,看到景琰跟着进来也没说什么。
“小少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胸口闷不闷?”
方鹤眠摇摇头,“给他也看看。”
景琰沉默着走上前来,医生看了一眼他下巴处的伤口,不深,只是划了一个小口子。
用碘伏和药水擦一擦然后包了一小块纱布,基本就解决了。
医生离开之后,方鹤眠把覃翰叫了过来。
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u盘,“把这个给我哥,他知道怎么处理。”
他不动怒的话,别人还真当他好欺负了。
覃翰看了看u盘,也没问,只是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接下来的行程我给你推了。”
“嗯。”
“还有一会儿你要上线发一篇报平安的微博,你也记得给林总回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
“都出去吧。”
只有景琰没有动,他还坐在椅子上。
“怎么?还要我来请你出去吗?”方鹤眠看到景琰就恼火,说话也忍不住夹枪带棒。
景琰站起来,方鹤眠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着,看着他拿了一瓶纯净水倒入烧水壶里,把烧水壶插上电之后又坐到了方鹤眠身边。
“眠眠。”
方鹤眠顿了顿,不去看他。
白皙的双手被一只大手裹了起来,方鹤眠挣了挣,没有挣脱。他拧着眉毛看过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景琰轻轻地握着他的手,黑沉沉的眸子认真地看着方鹤眠。
“你会生气,是因为我没有把自己的安全摆在第一位。”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方鹤眠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是我呢?”景琰揉着他的手背轻声问道,“如果遇到危险的是我,而你恰好能够阻止呢?”
方鹤眠怔了怔,垂着脑袋,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双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如果是景琰遇到危险呢?好像他也是会做出和景琰一样的选择。
方鹤眠想说这不一样,他是任务者,即使在小世界里消亡也不会影响到他的神魂,他依旧能够存在。
可是是这样的吗?真的只是这样吗?
当危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的时候,他真的还能想得起来自己是个任务者吗?想不起来的,他也会和景琰一样,做出相同的反应。
景琰笑了,他已经从方鹤眠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
“你看,”景琰把自己的手指扣入方鹤眠的手指间,“你也会和我一样,因为我们都在意彼此。”
方鹤眠抬起头想要反驳,但是他的目光对上景琰执着又认真的黑色眸子时,瞬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疲惫地叹了口气,心底也知道对着景琰发火是毫无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