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你坐直身体,抓紧坐垫。
谢问东了然:“想吐?”
你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阻止了他想叫司机停车的动作,说:“能忍。”
他担忧地望着你,揽住你的肩膀:“来,靠在我身上缓缓。”
他在你胸腹处一下一下顺着,缓解你的呕意,你总算撑到了酒店。冲进卫生间前,你还没忘记把他锁在门外。
吐完后,你捧起水洗脸漱口。
门被敲了两下,谢问东的声音传来:“还好吗?”
你拉开门,他推着你坐到床边,递给你一杯刚烧好的温水,又递给你几粒药片。你很乖地吃了下去。
他问:“胃有没有不舒服。”
“有一点,不过还好。”你说,“我要洗澡。”
“好。”
你还记得海绵宝宝内裤的糗事,于是这一次在收拾换洗衣服时,你特意最先拿了内裤,紧紧攥在手里,喝水时都拿着不放。
可你醉得太厉害,只拿了内裤。
于是谢问东依然隔着门缝为你递衣服。
你懊恼不已,连带着看那些衣服都不顺眼起来,气冲冲地裹着浴巾出了浴室,把洗手池旁边的沐浴露小样拍到谢问东手里:“送你的,谢谢你帮我递衣服。”
他接过小样,惊奇地看着你:“那为什么不穿?”
“哦。”你顺着他的话想了想,艰难地回忆起刚才的思路,迟钝地说,“为了感谢你帮我拿衣服,我想让你看看我的腿,我的腿长得很好看。”
你从小就不太在意人的长相,却很容易注意到人的腿。那么多的腿中,你发现你的腿是最好看的。
你的腿修长,大腿和小腿的比例很好,每一处都带着韵律与节奏。
说完,你松开浴巾。
谢问东的目光一凝,而后极轻地叹了口气。他从沙发上起身,捡起地上的浴巾严严实实地裹住你,眼含无奈:“穿衣服。”
你不解地问:“我的腿不好看吗?我都没给别人看过。”
“好看,我的荣幸。”他声音低沉,“来,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他让你坐到床边,去浴室拿来你的衣服。穿好衣服后你坐在床边发呆,看着他摆弄茶几上的茶具。而后他递给你一杯热的东西,告诉你是蜂蜜水。你哦了一声,捧着杯子慢慢喝着。
“一点了。”谢问东看了看腕表,说,“早点睡吧。我在隔壁,有事随时打电话。”
你疑惑地看看窗外的倾盆大雨,又看看他:“谢兄不与我夜雨对床么。”
他说:“你明天早上八点半要去分行培训,需要早睡。”
他说着,关上了吸顶灯与灯带,只留了床头昏黄的小夜灯,轻声道:“顾兄,晚安。”
你躺好裹紧被子:“谢兄,你也晚安。”
伴随着厚重的雨声,你沉沉地睡了过去。被一道惊雷吵醒时,时间是凌晨三点三十。
你坐起身,沉默地来到窗边,看了一会儿闪电。踩在走廊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时,你依然有些头晕眼花。你扶住额头缓了缓,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大概二十秒的时间,门从里面被拉开,谢问东站在门口,除了头发有一点凌乱,他看起来依然是一副沉稳的精英模样。
“怎么了?”他温和问道。
“我想去看黄浦江。”
他说:“可你明天早上要培训。”
你说:“去他的培训。”
“痛快。”他低声笑了起来,说:“走。”
乘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出租车,你们来到了黄浦江边。
瓢泼暴雨,如一场淋漓尽致的摇滚。雷声在远处轰然炸响,雨水在地面激起好几十公分的回波。水珠砸在手背上,生疼发酸。
谢问东撑着雨伞,你们沿着黄浦江慢慢地走。
他问:“酒醒了么?”
你晃了晃仍然有些发沉的脑袋,说:“醒了67%。”
他笑了起来:“竟然有零有整。”
他又问:“是不是心情不好。”
你没有回答,只是道:“不知雨多久停。”
“多久都没关系。”
他说:“在烧烤店聊天时,你发小说,他看到了你的兰花。”
你抿了抿唇,盯着脚边溅起的白色水花。
他又说:“顾兄第一次与人看海,是同发小吗?”
“嗯。”你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向他,“谢兄在吃醋吗?”
谢问东脚步一顿,而后安静地看向你:“会对你造成困扰么?”
“不会。”你宽慰他,“没事的,我发小也经常吃醋。我念高中的时候,他吃我室友的醋,还给我写了一封情书,特拧巴。因为这,我都没敢告诉他我和舍友一起睡过同一张床。”
谢问东停下脚步:“情书,同一张床?”
“啊,都过去了……那人好坏,还想干坏事……”
你停止叨叨,闻着空气中雨水的咸腥,望向漆黑的江面,说:“我失恋了。”
“不是我,是过去的顾如风失恋了。”
你的语气漠然而残忍:“‘我之所以喜欢您,是因为您没有爱上我。’所以,过去的我失恋了。”(1)
雨伞下,谢问东望着你,一瞬间,你觉得他的眼神很深很深,似乎被你的话击中,似乎被你切断了前进的路。
他说:“是这样么。”
“嗯。”你伸手接了一把雨珠,笑道,“陈知玉要是知道我三点半出来看江,准会说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