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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过了一会儿,荀听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蛋白质的焦味。
    荀听:“……?”
    他忍不住抬起手来,查看了一眼爻肩胛骨处的肌肤是否完好。
    爻则解释道:“是脊虫幼体烧焦的气味。”
    “还好……”荀听放下心来,又将手贴上去,说道,“我还以为糊的是你。”
    他似乎听见爻发出一声轻哼,可能是笑声。
    ……这可是件新奇事。
    只是荀听在爻的背后,没来得及在他的脸上捉到什么变化。
    抬手久了,肩膀传来闷痛,荀听停下来摆了摆手臂。爻偏头,瞥到荀听中衣之下湿润的皮肤,他的肩膀上有明显的淤青。
    爻于是回头,问:“你受伤了。”
    “哦这个……”
    这是与脊虫对话时,处在无意识状态下的爻给他掐的,一直让荀听忽略掉了。没想到居然留了淤青。
    荀听想说“没事”来着,但看到爻眉心的褶皱,眨了眨眼,莫名其妙地想逗他。
    “是啊,”荀听笑道,“使者抓得可疼。”
    爻:“。”
    第18章 夜莺颂诗
    “……”
    爻张了张嘴,没憋出什么话来,又转过身去,说了一声:“回去上药。”
    荀听忍俊不禁,他估计这位又词穷了。
    荀听盘腿坐地,看着爻背后的黏黑逐渐消散,问了一句:“之前没人说过你这人很有意思吗。”
    爻不语。
    “我和很多性格的人打过交道……有看上去亲切和蔼,实际上却圆滑敷衍的人。”荀听说,“也有冷面凶相,但正直纯净,做事相当靠得住的人。”
    “你比较像后者。”荀听道。
    荀听在原世界的工作是游戏设计师,是从程序部门的技术总监升上来的主策划。
    作为游戏世界的上帝总导演,要向不同职责部门的人去表达自己脑海里的架构,协同数千号人去共同创造一个世界,职场上遇到的神仙和妖魔鬼怪形形色色。
    荀听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脑海里还想过:幸亏自己是项目进入尾声时才猝死的。
    爻哑然,半天,说了句:“你朋友很多。”
    “大都是泛泛之友,”荀听笑了笑,“深交可是很累的……使者不觉得吗。”
    水声波动,是爻将一只手臂抬起,靠在了岸边。他的身上是有疤痕的,若想用神赐去掉这些疤十分容易。爻留下它们,或许是因为懒得祛除,也或许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爻仰着头,突然说:“我有一个朋友,是我在南希伯的下属,他是一个很……呃,很活泼的人。”
    “他死了。”爻说道,“因为他在大荒……沾染上了东西。回来之后,他的神智陷入了疯狂,身体溃烂至死。”
    话落,又续上了良久的沉默。
    “深交很累。”爻重复了荀听的话,这一句似乎遮盖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
    荀听想问“连你也救不了吗”,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他想起了大荒的“胞人”。若是本人在大荒已经死去,任爻如何万能,在他面前溃烂疯狂的人,也只是个假人类而已。
    “使者既然能提起他,说明他定有深刻之处,对你影响很大。”荀听说道,“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交得很值。”
    爻:“嗯。”
    荀听又补了一句调侃:“换做是我,知道使者在我去世后还在怀念我,还会挺开心的。”
    爻说:“主教自有万千子民缅怀。”
    “那不一样。”荀听道,“不对……怎么这就说起身后事了。”
    爻并不擅于和人谈心,从刚认识时的拒绝开口,到现在能与荀听主动交流。荀听莫名感到有点欣慰。
    爻背后的积淤褪去了大半。他道:“已经没事了。”
    荀听则站起身来,道:“我去一趟心脏市场。”
    见爻转头欲说些什么,荀听叫他打住,说:“不必伴随,你需要做的是在这里休息,待到淤黑全部消散为止。”荀听笑说,“……除非你信不过我,怕我私吞鹰血瘤。”
    “……不会。”爻说。
    但他还是觉得缺点什么,慢慢地吐出了一个“你”,顿了顿,说:“多谢了。”
    补了一句:“上药,别忘了。”
    ……
    柏羽果然被种上了虫卵。
    始作俑者的主要目标是她,即使成虫附身不成功,可以通过虫卵孵化将她变作傀儡。
    只不过后者是下策,因为非母虫附体的人是不认“主人”的,想要她这个傀儡听话,还得经过后续处理。
    她的烫骨由弥尔蓝和一位女主教负责。弥尔蓝说她需要恢复一会儿。
    荀听这才明白,原来处理脊虫附骨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儿,只是爻表现得云淡风轻,叫他忽略了。
    人工温泉处是提供简单饮食的,但荀听扫了一眼,觉得柏羽吃不惯,借了人家的设备和食材迅速给女儿做了份蓝莓蛋羹。待她状态好转后,温度正好食用。
    “……”
    弥尔蓝对他随时随地可以做饭的技能感到不可思议,又联想起了今早那份完美符合自己口味的早餐。吐槽了一句:“你过日子细腻熟练得就像独自扶养过八个孩子。”
    正在摘围裙的荀听脸上缓缓地露出一个:“?”
    他说:“我养自己就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