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师尊,无极宗的宗主。也是一个暴虐无道,掌控欲非常强的人,但也是一个非常善于伪装的人。
外人看来,他是那位肆意洒脱,豪放不羁的无极宗宗主,可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负面情绪无处发泄,看着他稍微有一点错处便会狠狠责罚他的师尊。
“我上次给你的那本炼体功法可否练会了?”无极宗宗主看着下面浑身血淋淋的宋庭,把玩着手心的铃铛,那铃铛通体紫色,正是被誉为邪教至宝的摄魂铃。
宋庭背上的旧伤还没有好完全,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新伤,脸上和身上都是疼出来的汗液。
汗液混合着背上的伤口,让本就疼的不行的伤口更是加了一块砝码:“那功法实在是有些高深,我现在还未曾能把它完全参透……”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鞭子甩了过来。“啪!”,形成了一道深深的伤痕,横贯背部的伤口又迸裂开来,汩汩的血迹顺着背部的线条蜿蜒而下,流到地上,形成一个血液的小水洼。
无极宗宗主坐在高位,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语气更冷了几分:“我看你是这几日简直玩到忘了根本。呵,你明知今日来我这里测验,若是通不过肯定是要挨鞭子的。那回阳宗的小子就这样让你不顾一切?”
此时宋庭已经疼到脊背都在颤抖,他跪趴在地上,没有抬起头。
然后他就听到了衣物摩擦的声音,再是踏在木板上闷重的脚步声。
无极宗宗主走到了他的身边,俯下身来,如鬼魅一般在他的耳边炸响:“你可别忘了,我当初是为什么选择你作为我的弟子,你,可是会为了活命不顾一切向上爬的人,不是吗?”
宋庭不吭声,无极宗宗主嗤笑一声,慢慢踱步回去,一个小瓶子从他的袖子里滚了出来,滚到宋庭的手边:“行了,回去好好抹点伤药,别为了个小弟子把自己整的半死不活,希望下一次测试的时候,我能看见你完完整整的把那套功法给我演练出来。行了,滚吧。”
宋庭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穿起自己的外衫,握住地上的小瓷瓶,慢慢从门口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之后,一众弟子依次从门口进去收拾了那摊从他身上流下来的血迹。
无极宗宗主一贯不喜欢自己的房间里有其他的异味。
宋庭从宗主峰抄近道,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小院落。他的师尊从来不允许他把自己的伤口暴露给其他人看到,所以他只能走一条,基本上不会有人走的小道,回到自己的院子。今日温颂川要去上早课,所以就没往宋庭这边跑。
宋庭走回了卧房,仿佛力竭一般躺倒在床铺上。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氤湿了床铺上的褥子。
褥子上还残留着温颂川的熏香,前一天中午,他还缩在自己的床铺上午睡了。宋庭把他盖过的被子好好保存了,所以到现在气味还只是变淡了一点,没有完全散开。
清冽的竹香在宋庭的鼻尖蔓延开来,让宋庭浑浊的大脑清明了几分。宋庭把头埋在褥子里,深深的吸了好几口。
“吱呀——”有人轻轻的推开了屋子的门,有序地走进来,打水,烧水,帮宋庭脱掉他的外衫,清理好他的伤口,再上一点伤药。
在伤药接触到伤口的一刹那,宋庭疼的浑身一抖,背部的肌肉近乎肌痉挛,脸色疼的惨白,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从他的额头上划过,滴落在枕头上。
宋庭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但是他知道是他们在帮自己上药:“怎么还回来了?”
帮宋庭处理伤口的,正是之前宋庭威胁过的那三个小弟子。
一个稍胖的弟子听到宋庭醒了,脖子都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宋师兄……你的伤口实在太严重了,若是你就这样睡过去的话,伤口很有可能会发脓发烂,到时候还是得烧红了刀子,把上面的腐肉给剃下来。那时候会更疼的。”
宋庭紧紧咬着被角,闻言松了口,嘴角咧出了笑意:“我是说,不是让你们先走了吗?看见这么多血,不害怕吗?”
那三个瘦的差不多成竹竿儿的弟子都是无极宗的外门弟子,家里无权无势,甚至每个月还要靠他们拿回家的俸禄,家里才能勉强活口。
他们从宋庭还是外门弟子的时候,就跟宋庭认识了,跟他一路走过来,也是一路受他的威胁,做他圈套里的诱饵,帮他除掉了不少人。
对于宋庭来说,对他们就真的是全部的利用。
“……害怕。但是你帮过我们,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听到这话,他勉强睁开眼睛,说出来的话低不闻声:“我还帮过你们?”
思索了许久,宋庭终于在尘封的记忆中翻找了出来,自己到底帮过他们什么。
那个大高个,母亲得了风寒,没钱治病,躺在家里等死,他就顺手帮了一把,给了些银钱让他去买药。
那个瘦竹竿,也是因为家里太穷了,父母想把他妹妹卖去给村头的老大爷冲喜换些银钱回来,他左右也只不过是给了些钱,让这个弟子假装有更高的一户人家出价,把他妹妹给买了回来,现在安置在药宗的药堂里做事。
那个小胖子,家里是有些产业的,但因为之前为了把产业做起来,欠债太多,催债人又要得急,他给垫付了些钱,才让他的爹娘得以存活。
在他看来,能用银钱打发了的事情,几乎都不算是特别困难的事情。